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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体小说或小说体散文——杨晓春《与荷相拥》读后

2014年08月15日 00:39:21来源:苍南新闻网

 韦陇

案头有一本书《与荷相拥》,作者杨晓春。机缘巧合,金朝鸣先生将此书推荐给我。近些年来,出书的人太多,经常开会时分到一本,读三四行或翻一二页,没时间看下去。在别人眼里我是个闲人,而在我眼里我也是个闲人,闲人竟然说自己没时间看书,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厚道,很“作”。但也没什么办法,也许我这人骨子里有点狂妄,还认死理,自以为凡我所读之书,必须是天下好书。这样,也就导致了“闲人没时间看书”这么一个荒唐的事实。

坦率地说,《与荷相拥》不是什么天下好书,但我却一口气读了大半本,直到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就这么一本文笔尚嫌稚嫩、笔法略显笨拙、见识未必独到的散文集,何以让我不知不觉就读了大半本呢?思索之下我终于明白,原来,这本集子里埋伏着一种“契机”,一种类似于化蛹为蝶的契机。化蛹为蝶的前提是化蝶的必须是蛹,既不可以是青蛙,也不可以是蝌蚪,也不可以是臭虫。我仿佛看到了层层蚕丝涌动,以及破茧而出的前景——这就是我所看到的契机。那么,打断一下,让我先说一说汪曾祺。

记得20多年前,林斤澜来苍南(同来的还有报告文学作家黄传会)在县文化馆讲座。林斤澜当然讲小说。具体讲些什么现在基本不记得了,但记得二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一:小说的特质。意即,小说的哪些要素是其它艺术作品所不可替代的,举凡种种,如故事、人物、结构、意境、语言等等,最后似乎归结到语言。当然,各种艺术作品都可以有语言,事实上也都有语言,但唯有小说的语言可以作为“小说语言”而到达一个极致,这也是小说得以在众多的艺术门类中特立独行的基础、依据和保障。其二:谈到了汪曾祺。汪老的作品好在哪里?后来我读了一些汪老的作品,至于说属于什么“作品”,这有点不好说,因为他的许多作品,完全可以归类为小说,也完全可以归类为散文。自然是有种种的好,但有一点,还是笔法和语言。汪老的笔法和语言让阅读者不再计较小说和散文的“名相”,淡化了它们之间的界线,而自然呈现出一种淡泊和高远。读它时欢喜雀跃,寻它时雪泥鸿爪,怎一个“好”字了得。也许是个人偏爱,我偏偏喜爱这种“散文小说”或“小说散文”。

杨晓春的作品中,有相当数量的篇什属于这种文体,如《蔡家山小学》《等待的是你》《傻姑姑》《如水的月光》《如梦的秋雨》等等。《如梦的秋雨》写的是农村一个多才多艺的小伙子秋雨,平日里吃喝嫖赌,臭名昭著,自从村里来了年轻女教师云霞,秋雨心生爱慕,从而对自己从前的种种过恶幡然醒悟。当然,也许他并未悔悟,而只是费尽心机想占有她。但当他们真正产生爱情之时,爱的力量终于压倒了一切邪念,而他却无法原谅自己过往的恶行。也许,污秽不配拥有纯洁;也许,他必须向世俗证明什么;也许,他更需要对自己的内心有个交代和了断。但不管出于何种因由,他们的爱情只能以悲剧收场。这个故事是这样结尾的:

“……秋雨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在那本五线谱的书页里,云霞找到了一张小纸条,写着一行字:

江水悠悠,离情依依,云霞如梦,再无佳期。

清秀的字迹在五线谱的音符下排列有序,恰如一首情歌。

没想到,秋雨还会写诗。云霞在那行字的下方,认认真真地写着:

江水悠悠,离情依依,秋雨如梦,再无佳期。”

这是小说,也是散文,也是散文诗。特定的故事、情景在特定的文体中舒缓展开,悲剧的力量在冷静、克制的笔法中欲语还休,却锐利地剌痛了我们的灵魂。

真诚写作是一个作家最优秀也是最可贵的品质。《与荷相拥》恰如该文中那个与荷相拥的女人,她的真诚令人信服。

“……我轻轻地走进荷池,在与荷叶相拥的那一刻,自己也幻化成了其中的一叶。忽然间,一阵窃窃私语声传进了耳膜,我不由屏气凝神聆听:

问:你为何植根于淤泥?

答:出身何处不是我的本意。虽在淤泥,守身如玉。

问:那世上为何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说?

答:那是人世间的说辞,并非荷世间的规则。况且人间也有操守高洁者,趟过许多污泥浊水,终不为污浊恶俗所诱惑。荷品只一种,人所共知;人品千种百种,岂可一概而论?……”

阅读这样的文字,作者的真诚写作不容置疑。

一直以来,“作家的社会责任感”成为人们争议的焦点,这个争议一度泛滥到以作品论人格,以及从政治思想的高度给作者上纲上线,让许多真诚写作的作家瞻前顾后,无所适从,这本身就违背“百花齐放”的原则。关于“责任感”的话题其实和关于“人性善”、“人性恶”的争论是一样的,前者是文学范畴,后者是哲学范畴,并未牵涉到其它领域。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吧,就像溪水里有鱼,本来是水因鱼而生动,鱼得水而尽欢,但是无端地跳下去一头体形庞大的猪,而且还是头不习水性的笨猪,胡搅蛮缠一番,这不管是对鱼还是对水来说,都可能是一场灾难。当然,对猪来说灾难或许更加不堪设想。其实我觉得“作家的社会责任感”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有个现成的更为轻便的提法——“作家的良知”。这个提法不错,既可以洁身自好,避免招惹是非,又可以放下肩上那个莫名其妙的重担,一心一意,真诚写作。只要真诚,就不负良知。而一个用良知写作的作家,又怎么可能没有社会责任感呢?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什么是真诚写作?答案应该是:写你眼中最有意义的社会现实,写你当下最真实的生命体验、你的喜怒哀乐以及你对世界的理解对人性的思考,写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列祖列宗以及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当然,你也可以把小说写成散文的样子,也可以把散文写成小说的样子,这是你的自由,是你的艺术的自由。只要你和你的艺术都有了自由,虽然你还是你,但你的艺术却完全有可能异军突起,不同凡响。

好像离题了。但关于杨晓春的这本集子,我也没有更多的话要说。毕竟书是给人读的,不是给人说的,而我也不是个“说书”先生。如果非要给自己以上的说道捋出几个关键词,那么我的选择是“小说体散文或散文体小说”、“真诚写作”、“作家良知”。

【编辑:李甫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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