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里的觉醒

　　华夏雪

　　农历十月初三，马站交流会如期而至。闲来无事便也来凑热闹，乘机打捞一场沉浸式的人间烟火。

　　向来偏爱独来独往的我，此番依旧一人独行。八点钟到达时，街巷里人声鼎沸，琳琅满目的摊铺沿街铺开，美食香气弥漫，小物件的琳琅，烟火气弥漫，叫卖声、笑语声填满整条街，望着涌动的人潮与琳琅摊位，我开始慢慢细品这份市井盛会的鲜活。

　　逛至中后段，在一处临时搭的摊位前，我停下脚步。摊前长方桌上一张广告布白底黑字上“祖传秘方，一擦见效，免费试用”几个字格外醒目，下面罗列着：“骨质增生、手脚麻木僵硬、椎间盘突出、骨质疏松”等病症，还适当地配上图片，并附有标注。穿着灰色上衣的中年老板操着江南口音吆喝道：“祖传秘方，免费试用，没效果分文不取，走过不要错过啊，机会难得……”真的那么“神”？我有些疑惑。

　　摊位内，大叔大妈们正各自低头擦拭药膏，两只手在患处不停地摩挲。换作从前，我定会瞥一眼便嗤笑而过，暗忖也有人会当真，这无非是江湖骗人的把戏。可今日，目光落在“手脚僵硬疼痛”几字上时，心头莫名一沉，看着指关节隐隐的酸胀，竟生出了想试一试的念头。

　　犹豫片刻，我终究迈步走进了这曾被我认为“骗人把戏”的摊位，在角落空位坐下。老板一见马上热情迎来，耐心询问那不适后，取来一瓶褐色药水递过来。我小心地拧开盖子，一阵浓醇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老板介绍说：“这是由60多味中药浸泡，含有蛇、蜈蚣等药材。蛇通经络，蜈蚣散瘀滞，都是治痛的好药材。”是吗？也罢，那就试试，反正好与不好都无所谓，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冰凉的药膏触到指尖时，凉意顺着皮肤蔓延，抬眼瞥见身旁大叔大妈们安然试药的模样，心中不禁感慨，从前一再嫌弃的场景，如今自己竟也成了局中人。

　　自去年起，各种病痛便如影随形，缠了三十多年的老疾叠加近两年的新病一起袭来，让我措手不及。其中手指关节僵硬疼痛更是苦不堪言，穿衣、握笔、拧毛巾等一些小事都受影响。在疼痛袭来时蜷在床头任消沉裹着无力漫过肩头，我也曾一度害怕自己会无法再提笔写作和画画。日复一日的不适磨得我意志消沉，细数时光，竟在这般消沉里蹉跎岁月。那些本该鲜活的日子，都耗在了与疼痛的对峙拉扯中，非但没走出困境，反倒让意志愈发消沉，真是不值。

　　风从摊位一角掠过，携着淡淡的药草香，手上药水凉意渐渐消散，心底却忽然清明了几分：或许试药未必有效，但这份向困境低头的试探里，藏着的是对摆脱痛苦的本能渴望，也是与自己和解的开始。

　　是啊，人生哪能总顺风顺水？有风有雨是常有的事。面对磨难，面对病痛，面对挫折，难免会情绪冲动、心灰意冷、意志动摇，可若一味消沉，自暴自弃，无法从阴影中走出，岂非辜负了匆匆几十载光阴？何必让痛苦困住脚步？世间诸多事皆如流水一去不复返了，为什么自己不能从低谷中走出来呢？为什么不能坦然处之呢？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呢？

　　那些在低谷里忍耐的日子，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日子，那些在寂寞中执著的日子，从来都不是徒劳的。只要肯迈出脚步，走过这些阴霾，前方自会有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