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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

发布时间:2025年07月09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春晓

  小黄低着头,耷拉着耳朵,弓着身,尾巴贴地,颓丧地蹲在墙角边,既没了精神气,曾经的健壮与威风也荡然无存——它犯错误啦!

  我怔怔地望着栅栏外面。

  小黄抬头看我,眼里的亮光一闪而过,又低下头,怯怯地走过来挨在我身边,就像做错了事等待挨揍的小孩子。堂叔沉着脸,说要把它送走。我想,小黄能听懂堂叔说的话。

  傍晚,我背着相机出门,小黄默默跟在身边。你怎么可以咬人呢?到了山岗上,我蹲身抚摸它的毛发自言自语。它缓缓抬头,眼角似有湿润,怪可怜的。我忽然鼻子酸酸的,举起相机试图抓拍几个落日镜头,小黄却总是出现在镜头里。那就拍小黄吧!云层或厚或薄地铺展着,落日在云的缝隙中时隐时现,余晖晒落在小黄背上,小黄与天空齐平,在斑驳陆离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孤寂。

  人都会犯错,何况狗?我想跟堂叔如此说,却又不敢。于是发照配文到朋友圈。堂叔不识字,我发的是一份心情罢了。

  心里放不下小黄,到了星期天,我又一次上山,心里忐忑不安。停车那一刻,小黄像以往一样摇着尾巴兴高采烈跑过来,趴在车窗玻璃前,火辣辣地瞅着我。我赶紧放下车窗,小黄马上把脚伸过来,使劲挠我手背,嘴里“哼哼”着,漆黑的眼珠子闪着光。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小黄,这下踏实了。这一天,小黄蹦蹦跳跳分秒不离跟随我左右。

  ——我没有权利决定小黄的去和留,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小黄并没有被丢弃。

  回城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和表婶在聊天,聊着聊着就到了山脚底下,转弯处瞄一眼后视镜,大吃一惊,车子后竟站着小黄。它挂着长长的舌头淌着口水,像哮喘老人般一哆嗦一哆嗦地伸着脖子喘息,那副狼狈相让我和表婶心疼不已。出发时明明看到它摇着尾巴站在公路边目送我们离开的,啥时候跟着来了?以往可从没过——它的两条腿竟然跑得过四个车轮。那是要怎样的奔跑才追赶上呀,真是傻透顶了。我们赶紧下车,想抱它上车送回山上,它警觉地退避着;递给矿泉水,它惊恐地躲开。这可把我们难住了,如不管不顾开车走,这是个对小黄而言从未到过的陌生地方,它有可能身处险境,后果难料。无奈中,只好掉转车头。它果真跟着转身。为了让它跟上并避免过份透支体力,车速如同步行,平日只需七八分钟的三公里上山路开了将近两小时。小黄气喘吁吁,到了房前,浑身颤抖着瘫软在地,可眼睛还扑闪扑闪地盯着我们,好像要表达什么。

  我还是偷偷下了山。接下来的日子一切恢复了正常,有关小黄以及“小黄咬人事件”也逐渐淡忘。

  数月后的一天我再回老家,天空灰蒙蒙的,我心情没有来由地低落,停车没看到小黄,感觉不妙。正巧母亲走出来,我刚要张口,她摆摆手,低声说,小黄又咬了人,送走了。

  上一次小黄咬了堂叔,这次咬了表叔。表叔是退休教师,平日里十分疼爱小黄,有时在外面聚餐,每次他都会把餐桌上剩下的肉骨头或别的好吃的都打包回来给小黄吃。或者可以这么说:堂叔是小黄的第一主人,表叔和我算是它的“第二主人。”

  小黄两次咬人,且咬的都是它的主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饶恕的。只是送走,而不是宰杀,两位叔叔已是仁慈的了。

  记得初见小黄时,它出生才十几天,像个绵球贴着我脚根转圈圈。堂叔对我说,小东西可淘气可聪明了。看得出来,堂叔对它甚是喜爱。它很快就长大了,威武雄壮,却又善解人意,我们就更喜欢它了。我们培养了它与人类的感情,教它怎样与我们握手,怎样听懂我们与它说的话。而它也知刻意奉承。我每次回老家,拿了张矮凳子靠在门前,它就后两腿着地蹲坐跟前,清澈的黑眼睛瞅着我,然后抬起毛绒绒的脚。我不知何意。堂叔说,它要跟你握手呢。它毛绒绒的前爪温热柔软。握了“手”,它又把“双手”搁我膝盖上,有节奏地甩着尾巴……

  温馨的往事一幕幕如在眼前。

  小黄被丢弃了,我虽然心有不舍,可又能说什么呢?都说狗通人性,可它毕竟不是人。我也不能像个圣人似地如此教诲它说:小黄你只不过是一只狗,你要明白,人类是不可侵犯的,因为在人类的规则里,人为贵,畜牲轻之。

  这样的至理,也许它永远无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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