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放弃和改变的选择

　　陈如亮

　　这几天，水温都低于16度，一年一度的冬泳时刻又到来了。不知怎的，相比于往年，越是水温低越会热血沸腾的感觉没有了，竟然有些畏寒了。也许是年龄大了，也许是经历多了、心态老了。前段时间，一位刚认识却从未见过面的文友在游泳时意外去世曾让我深为震动，文友姓林，刚刚退休，是位女教师。半年前，家乡举办名剧团演出活动，我受委托邀请县内文友来采风，大部分文友有事而推却，而她是一口答应，后因故未来，表达了歉意。我也是在她溺水后，才知悉她是同乡，对于故乡，她应该是一往情深。文协群里刚发出信息时，全群震惊，我以为是同名而不同人，翻看了她的朋友圈，发现出事前两天她转发了一条微信《我们该如何告别》，内容是写李克强总理的，该文发表于2023年8月22日，文中的告别是说对总理卸任该以什么方式告别，却不料总理因突发心脏病于10月27日去世了，该文的告别又有了深层的涵义，作为缅怀文章再次引起转发。生命的意外是最让人叹息的，方家说是命数，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冥冥中总跟初心有关，如一道方程题，随着条件的增加一步步变换运算着结果，似蛇形前进，可始终没有离开最初定向的基数。

　　文友林的《我们该如何告别》的前一条微信就是发自己游泳的事，内中写到：“今天拿下了人生第一个持续不间断的1000米，也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丝滑'的感觉。......岸上的桂花香气馥郁时，抬头换气时闻到了花香，此生如此奢侈，也许仅此一回。这辈子，实现岸上财富自由已无望，那就潜入水中做一只蛙，成一条鱼，寻找游泳自由吧......”从文中第一个1000米，可以推测她还是泳坛新手。对于游泳我还是有发言权的，我的泳龄有20多年了，无论刮风下雨，基本是每天坚持游泳，其间也遇到风险，但都安然化解。有几次是小腿抽筋，就放松小腿，用手划水，腿不动，抽筋就会缓解，这时就不要贪游，要及时上岸。记忆中有两次风险较大，一次是在甘溪水库冬泳时，入水前感觉身体状态有点疲惫，强行入水一段距离后，立即感到呼吸困难，气喘不出，心中有所惊惧，当即横向往堤边游，靠堤后，抓住石缝爬上了岸，远远听到站在出发点的泳友在议论：“这人怎么了！”我回到出发点故作轻松解释：“刚才脚抽筋了。”另外一次是在炎亭海游，当时是退潮，游出去轻松顺畅，一下子就离岸数百米，转身往回游时，立即感觉不对劲，竟然阻力巨大，使劲也游不进去，反而觉得向后退，我突然想起老人言：“退潮时，潮汐力量很大，会把人往大海深处抽。”心中极度惊悚，环顾左右，大海茫茫，了无人迹，想该不会就此命休吧。带着对生的眷念，当时是保存体力，慢慢地游，自由泳和蛙泳轮流使用，一点点往前挪动，越靠岸边，海流的阻力也越小，终于化险为夷，顺利登岸，此后，每到海里游，我都选择涨潮或潮平游泳，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

　　从参与游泳活动到前几年，我一般都在甘溪水库游，而且大多时候是独自去游。这些年，甘溪水库也多次发生溺水事件，老母亲一直叨唠，要我不要去水库游，为了让耳根清净些，几年前开始，就去游泳池游泳了，一年门票一千元，安全系数高多了。独游的习惯还是改变不了，冬泳时，常常一人包场泳池，也许是文人的秉性吧，屈原“举世皆浊我独清”显示了自古文人多孤僻。文友林出事后，我阅读了她一些文章，其中一篇《独登三台山》也延续着文人的孤独：“三月的某一天与同事聊登山的时候突然电闪雷鸣般地想起自己曾经的‘王者归来’：‘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徒步二十公里，走在几乎没有路的西藏高原的山径，抵达海拔四千八百多米的千年东嘎古冰川。那年是2017年。’既然远方的千年冰川都已抵达，又何惧眼前的三台山？刻意寻找同伴不得，突然心生一念，何不做一回独行侠？一个人，一壶茶(天生不会喝酒，不然就是一壶酒)，一根打狗杖，一座山，所谓仗剑天涯的豪迈不过如此吧。独行的意念已定便不想动摇。”从这些文字里可以充分感受她对运动的爱好以及独自前行的坚定。前些天和一位发小聊天，他说：“不知怎的，年纪大了，都不合群了，变成独世人了，不参加活动，每天就跑跑步。”我也深有同感，对于应付性的社会交往已腻烦，长期坚持养成的爱好成了中老年生活的主打。

　　游泳也因此成了我越来越难以放弃的选择，独行也更难以改变，也许是性格决定的吧。但性格怎能轻易改变，只能自慰说没有辜负几段昂贵的时光。不管人生有如何意外，还是要记住《我们该如何告别》文中的结尾：“风雨无惧，初心如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