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海马


薛思雪
我是一名跑者
步履轻盈
在奔跑的路上
向光而行
我的脸上带着笑容
我的心中充满阳光
行囊中为奔跑准备好了一切
激情、坚忍、勇气、诗意和力量
跑在海西马拉松
前路虽远,步履不停……
玉苍以南,滨海之西,谓之海西。海西半程马拉松,苍南人自己的马拉松,每届海马都是我的首选之马。今年“山海苍南,奔赴远方”2023苍南海西半马,是继2018和2019年之后,被疫情阻断三年之后的重磅回归,作为期待已久姗姗来迟的家门口第三届半马,大大点燃我奔跑的热情和激情。
今晨,立冬时节,天气乍凉,细雨蒙蒙,给跑马增添了一点不确定因素。一向对跑马怀着玩玩淡定心情的我,此刻,站在2023海西半程马拉松的起点,还是心生一丝忐忑。怕寒凉的雨丝,会沁透自己脆弱的肠胃,为此,我还特意穿上两件衣服,里长衫外短袖,把自己保护的大熊猫一样。距开跑还有半个小时许,行政中心前的起点处,已人群喧腾,人潮涌动,人海翻滚。跑者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豪情,充盈着奔跑的激情,一个个在厉兵秣马,跃跃欲试,仿佛在准备一场神圣庄严的战斗。有过十来年马拉松的历练,置身其间,我已没有了紧张,也没有了兴奋,只是在人海中随着音乐的律动,简单地摆臂,扭腰,压腿,稍作一下拉伸,静静等待发令枪响。
八点准时,随着一排发令枪响,按下咕咚,一通碎步之后,紧跟着前面选手飞快蹦出。跑道的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拍照和加油的人群。我调整呼吸,迈开长腿,一边听歌,一边跟跑,不时地冲着头顶的无人小型飞机挥挥手,做个鬼脸,自在而轻松,闲适而从容地跑向前方。刚刚跑到二公里银泰商城处,发现今天自己衣服穿的太多了,汗水已经使里层的长袖衫湿透了,呼吸都显得有点急促。这让我想起首次海马的惨痛经历,那次就是由于怕肠胃受凉,衣服穿的太多,汗水湿透了全身,在最后的几公里处,随着体能的透支,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寒冷,不时打寒颤,还有被厚厚棉袜裹着的脚板也异常烫,如烈火燃烧,一如踩着一对风火轮在奔跑,异常痛,最后到终点处时,只能被志愿者搀扶着用轮椅推进吸氧区。事后,坐轮椅插吸氧管的照片,被志愿者发到网络上,作为其护航马拉松的典型事迹,结果被妻子看到,被狠狠地批了一通。于是,我罔顾斯文,当机立断,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长衫,穿上短袖。一时间,就像孙行者卸掉了压在身上的五指山一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自在和快感,跑起来分外的轻松。
奔跑,是一个人心灵的独翔,与天地光阴的对话,与草木情深的相许。一路上,内心装着风景,在时间中寻找生活真意。无论遭遇阳光还是风雨,不论顺逆,都心怀感恩,不断前行,做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自己。往前跑,怀着明亮和温暖,没有人可以阻挡。跑过玉苍路,前方就是绿杨阴阴的灵沙大道,雨霁天青的灵沙大道更有一番况味和景境,一路上都是含羞绽放的芙蓉花开,碧波荡漾横阳江面,时有白鹭翩跹而过,连最难跑越坡度极大的流石大桥,在冬雨的滋润后亦显得有几分娇媚,加之巍峨秀美的流石山间氤氲缭绕云气,给人以诗和田园的遐想,尽妍苍南山海相融的意境,召唤着跑者们奔赴远方。于是,生命中那些困惑的日子,自缚无法解开的结,纠缠在爱恨中的怨气,备受生活挫折的疼痛,难以管理的成败得失,难以承受的死生爱恋,人性的善恶,人情的冷暖,人世炎凉。都在自由自在不管不顾的奔跑中,被前行的步伐远远地抛弃在后而释然。而在脑海里翩翩起舞的,是一路奔跑的那份美好、温存和诗意。
奔跑,是一种路过,也是一种遇见。奔跑的每一步,都是心灵的舞蹈;突破的每一步,都书写着自己人生的故事。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无比艰难的一段,奔跑,不懈的奔跑,定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一路上,我把自己的身体机能调为自己独创的所谓“冬眠”状态,一如醉酒的司机,迷迷糊糊的驾车一路狂飙,下意识的躲过前面的人群,以4:45配速前行,慢慢的赶超一个个跑者。在这貌似轻松的超越中,于我这样一个平时月跑量都不足80公里的业余跑者而言,其实每一步超越都要付出巨大的体能,我一边在调节好自己的呼吸,一边不时给自己打气,一边寻找和自己配速相仿的跑者跟跑。这时,发现前方有一位穿“宜跑团”战服身高相仿的跑者,看他的步幅和步频都跟自己差不多,就赶将上去,结果发现并不认识。我问他是不是“宜跑团”的,平时怎么没有见过他,他说自己是“望洲跑团”的,但也加入“宜跑团”,我说自己也有在“望洲跑团”里,我们互报姓名,居然都是认识的,只是平时没有交集。就这样,我们以一样的配速,同行了好长一段距离。一路上,我们分享了彼此跑马的经历和感受,还特别讨论了海马赛道路径的设计,我们共同觉得应该把赛道延展到1号公路168黄金海岸线,这样才能更契合2023苍南海西半马“山海苍南,奔赴远方”主题,让马拉松跑者能充分享受苍南灵山秀水的诗画意境。在途中,他还特别招呼摄影师为两个人定格一张合影。后来一位微信名“果果猪”的女跑友也加入我们的行列,她的步履灵动轻盈,动如脱兔,三人组一起跑到终点。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互相激励,戏称“风尘三侠”。
奔跑,是一种与自我对话,更是一种自我超越。记得2019年的海西马拉松,我的目标是突破1:45,进入当时所谓的半马俱乐部,可惜最后只达到1:46,遗憾与自己的PB擦肩而过。这次我是以玩玩的心态来的,主要为一个月以后的杭州全马练练兵,如果自己状态好的话,也争取突破一下1:45。在12公里处,我们赶上了1:45兔子,跟了两公里后,还是觉得兔子有点慢,于是就超过兔子。在超越兔子时,我还半开玩笑地对兔子说:“兄弟,你太慢了!”想不到兔子不服气:“兄弟,后面的路还长得很呢!”脱离兔子后,我们三个人以4:35左右的配速前行,想着一直这样速度下去,应该可以突破1:40。在14公里处,看到了公路另一边赛道跑过来“济公”和“江南四大才子”装扮的跑者,之前对这些搞怪行为,我是异常排斥的,觉得都是跳梁小丑,哗众取宠,博取眼球和短视频流量而已。近年来,我却慢慢喜欢上了,觉得这也是马拉松赛场上一道别样的风景线,活跃了气氛,增添了情趣,带来了奔跑的快乐。行百里者半九十,一如兔子所言,在16公里处,我突然感到小腿有点痉挛感,原来轻松的步履,突然感到极其滞重,“果果猪”也说自己有点累,于是我们压下一点速度。我看那位跑友步履依然轻快,就叫他先行,我们二人以4:55配速继续前行。尽管如此,还是有点艰难,眼看着后面的兔子慢慢追上来,这时看见前面有自愿者在给跑者喷“云南白药气雾剂”,我赶紧上去让小腿喷了一下,顿时舒服了些许。我暗暗又对自己默念:“奔跑是一段艰难的旅程,也是一个人生命品质的见证。人的一生中,最光辉的一天并非是功成名就那天,而是从悲叹与绝望中产生对人生的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那天。”很快,我们又慢慢提速上来,在不管不顾的奔跑中,不知不觉,跑过一段段路,跑回起点即是终点的中心湖畔前的人民大道,最后我以1:42的PB全力冲过终点线。在终点处,我们领取了奖牌,互加了微信,约明年海西再同行,就匆匆而别。
赛后,有跑友发来我在终点处冲刺的影像,短短十来秒记录了自己奔跑的强劲姿身,别有一般情趣。我想,奔跑不只是奔赴远方的终点,更重要的是享受沿途的风景,追寻前方未知的未来,体验感悟奔跑的过程。终点,只是一个记号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关键是这一路我们是以何心情跑过。人生,亦如是。一切的风景都在熟悉的路上,一切的美好和温暖都沉默如影,只要我不断地向前奔跑,便会一路相随。跑在海马,一路风景一路歌,期待明年,再赴一场山海相融的诗画苍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