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溪上

　　陈珍珍

　　向来喜欢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溪上，应该是旁边有小溪呗。

　　“归园.溪上”，这么多民宿，就选你了。

　　从鳌江开车经过腾蛟便到瑞安高楼，再开约半个小时的山路，便到了民宿。

　　民宿四面环山，附近鲜有人家。离民宿五十米的免费停车场上停着七八辆小车，看来民宿的生意还不错。“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志同道合的人还不少。

　　果不其然，民宿旁边便是一条小溪。

　　不过，这条小溪却让我失望了。小溪的水由于炎热的天气，都快干涸了，露出了一条低矮的矴头。民宿老板极力推荐我们去小溪玩水，我们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倒是小溪中一只类似白鹭的野鸟在溪中玩得不亦乐乎。

　　傍晚，下起了雨，糟糕，出不去了！只好坐在落地窗前看雨听雨：早秋时节，飒飒秋雨像线一样笔直地从空中缠绵而下，浅浅的溪水快乐地荡开一个个圆圈。不一会儿，小溪水迅速涨了起来，从矴头的空隙中流过，汇成一条白白的小支流，又经过短短的斜坡，斜坡的尽头有两道较宽的凹凹小道，小溪水由此汇成两股雪白的水流欢快地奔向小水潭，水潭的水便沿着满是鹅卵石的溪流蜿蜒向前。再过几分钟，矴头被全部淹灭，河中的石头与溪水互相碰撞发出的声响，让正在专心觅食的那只野鸟受到惊吓突然起飞，当野鸟发现是一场虚惊后，又悄然落下。想起诗佛王维的《栾家濑》：“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意境何其相似。又想起了蒋捷的《听雨》，最喜欢这几句：“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晚上是否能听雨而眠？

　　不知不觉已到晚饭时间。炒蕃薯粉、炒溪螺丶红烧鲫鱼、炒丝瓜和当地的西瓜等地道的农家菜人令我们胃口大开。最有特色的是一壶茶，底下是一株夏枯草，最上面浮着三颗枸杞子，煞是好看。小女儿不认识夏枯草，说：“妈妈，这水草养鱼吧，怎么放着枸杞子？鱼也吃枸杞子吗？”大家都笑了。热爱花花草草的妈妈只好给她科普下夏枯草。

　　一夜无话。

　　清晨醒来，我第一件事就是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看看窗外的风景犹其是小溪怎样了。

　　雨已经停了，三面青山经历了昨天的秋雨洗礼，显得格外得绿，山坳里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犹如仙境。

　　小溪也变得很温柔，微波粼粼，绿得见底，岸上的水草倒映在小溪里，溪鱼在小溪里轻快地游来游去。

　　矴头也露出来了，我想起来昨天老板娘极力推荐我们去玩水。今天我有兴致了。赤着脚走在丁步上，溪水从足底流过，冰冰凉凉的，轻轻地按摩着我的脚底，有点庠庠的。我蹲下身，把手伸入小溪，小溪笑了，“叮叮咚，叮咚，叮——咚咚……”几片树叶飘飘，落到小溪里，小蚂蚁们兴奋地跑到“小船”上，拿起小牙签似的木浆用力地划呀划呀，在小溪的怀抱里进行“划龙舟”比赛呢！

　　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云雾消散，吊在最高的山顶上。空气不再是湿湿的，已经温暖起来。这次，哪怕高山的背面也有了一丝阳光。天醒了，地醒了。民宿里的鸡仰天一声鸣叫，再贪睡的客人也醒了。

　　阳光照射在小溪的水面上，溪里的水红得犹如姑娘的胭脂，红彤彤，真有“半溪瑟瑟半溪红”的诗意。溪水渐渐地和红光融合在一起，那样清亮透底的水倒映着天上变幻多姿的云彩，呈现出一幅醉人的画面。

　　该回家了，默默地整理行李，恋恋不舍地告别青山和小溪。我见青山和小溪真多情，料青山和小溪见我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