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风景 秋季到苍南去看海

　　刘晓华

　　在浙江最南端苍南，有一条环海公路。当我再次来到这条环海公路，已是17年后的金秋。

　　我与这条公路的最初“相遇”，是因为台风。那是2006年8月10日，时值初秋，建国以来登陆中国大陆最强的超级台风“桑美”登陆苍南马站。抢修公路时，一位养护工不幸因公殉职，当时负责交通新闻采访的我闻悉后，第一时间联系上两位记者，驾车直奔马站。

　　通往马站的78省道已经完全中断，环海公路成了唯一的选择。一路来，远处的海面，弥漫着簇簇残余云团，台风余威仍在肆虐；路面满目疮痍，行道树、电线杆横七竖八。赶到马站，车子整整开了3小时。事后才知，就在三人心急火燎地驾车穿越环海公路时，临海路段的多处路基已被洪水掏空……

　　第一次走环海公路，与死神擦肩而过。自然，这里的海，并没有给我留下哪怕是些许的美好记忆。后来，我主纂公路志时，才知环海公路是一条普通的三级县乡公路，从金乡到渔寮，全长55.8公里，路面宽也仅6米。

　　岁月倥偬，转眼我也进入退休之列了。本以为此辈再也无缘环海公路，不曾想到，今年“五一”“十一”，一条诱人的网络宣传语改变了机缘：“如果你喜欢大海，那么你一定不能错过中国东海岸一号公路。”当年的这条普通公路，经过改造整治，竟然亮丽转身，惊艳“出圈”。

　　据说，这是苍南数年磨一剑所放的一个滨海旅游大招。所称的“中国东海岸一号公路”“168黄金海岸线”，全长168.8公里，起点为炎亭镇崇家岙村，终点为沿浦镇，原环海公路则成了其核心路段。

　　在浙南的大山里，已经消受几十秋了，看惯了满枝秋果、流丹枫叶、潺潺涧溪……突然间，在这个不适宜吟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秋天，却对大海渐生一种莫名的向往。于是，我决计去苍南观海。

　　当约上驴友开始一场“沉浸式”的中国东海岸之旅，正是清风知意、秋光正盛之时。

　　金秋时节的168黄金海岸线，呈现出与春天截然不同的的景致。公路由北向南，就像一条晶莹圆润的珍珠项链，那珍珠就是大海、青山、沙滩、岛屿、渔村、古寨……

　　“中国摄影艺术乡村”，是不久前苍南刚刚挂牌的标志性打卡点。站在打卡点鸟瞰，海阔云淡，海依着山，山恋着海，尽显海之秋之绚丽。山坡上，“仙家名果”四季柚挂在枝头，彩色栈道错落有致。一对小情侣时而凭栏远眺，时而甜蜜相依，无意中成了我手机镜头下的一幅海边油画。攀谈中获知，这对情侣是台州人，慕名前来自驾游。“真是让人羡慕！”我赞了一声，小情侣听后有点不自在起来，一问才知几天前两人还在闹分手呢。是这次苍南这条黄金海岸线，让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要么旅行，要么读书，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这是写在虎尾观景平台白色拱管上的一句话。都说年纪渐大，对人对事对言，都会有自己的理解。走下观景平台，我一边默念着，一边嘴嚼着品味着。

　　车子绕海而行，很快，眼前的大海转了个大弯，呈现出一个大弧度的美韵，大沙滩俨然一块黄金巨毯铺盖在东海的岸边，——这就是素有“东方夏威夷”之称的渔寮大沙滩。当然，沿途沙滩还有月亮湾、棕榈湾、炎亭等几处，无疑都是“一号公路”的打卡热地。霎时，我明白这东海岸“一号公路”为何称“黄金海岸线”的缘由了。

　　走进足有2000米长、800米宽的渔寮大沙滩，满是看海的人，有挖沙找螃蟹的儿童，也有踏沙逐浪的少年。最吸引眼球的却在沙滩一侧：有位艺术青年正在雕琢沙雕作品，——一尊半侧卧的裸体女神。围观人中，既有津津有味欣赏的恋爱情侣，也有露出惊讶神色的沙滩保洁阿伯、大娘。

　　我避开人群，走向海边，海水清澈，沙粒细净，脱了鞋光着脚丫踩上去，就像踩着棉花团似的。站在微凉的浅滩里，一波波海浪,像一座座滚动的小山，发着“哗——哗——”的声音，自远而近；又像顽皮玩耍的小孩儿，让卷起的白浪溅湿你的衣衫后，便转瞬逝去。细细端详，发现这浪花更像是一位舞蹈家，她尽情地在你面前翩跹而舞，那海浪声是她最浑然天成的伴奏。

　　“妈妈，妈妈，这是海妈妈生的浪花，跑到我跟前笑一下，又跑到海妈妈那里去了！”我的思绪被一个小女孩的喊声打断。当我把视线从正卷着裤脚站在海水里的小女孩，转向渐消渐退的浪花，突然发现，这生于大海的浪花，与大山里的满枝秋果、流丹枫叶、潺潺涧溪何等相似，她们都蕴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的生命力！如此一想，心胸顿然神清气爽起来，似乎瞬间远离了世俗的一切烦恼。这何尝不是大海的一种赐予呢？我想。

　　听村上人说，如果你在这里的民宿住上一夜，遇上个对的日子，便可以躺在软软的沙滩上，欣赏最美的日出、夜景和星空，还可以参与系列沙滩活动和篝火晚会，体验滨海的浪漫和激情。

　　“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这个秋日，站在偌大的沙滩上，沐浴着温润如诗的海风，我真想用手蘸着海水，一笔一划写下对大海的心动，并让秋风给大海捎去一句话：在这个中国东海岸之秋，山水无恙，这大海清澈湛蓝、浩瀚无垠！

　　经雾城，过马站，便是国家一级渔港——“千年古港、浪漫霞关”了。当年采访那场“桑美”台风我曾到过，却无暇顾及老镇颇有名气的老街。这次“一号公路”之旅，也算弥补了当年的一个遗憾。

　　“要游海吗？一小时100元。”从最具渔村风情的老街下来，不到百米便是游人码头，一位当地的中年渔民主动搭讪。出个小价能游一回霞关港正合我意。于是，中年渔民边发动机帆船马达，边扯高嗓音热情地介绍起渔港来，“霞关对面就是福建福鼎，我们祖上就是从福建迁过来的，所以说的都是闽南话。”他说，“小虾米养活三代人”，渔民赶海人人都是“追虾人”，做成了赫赫有名的“中国虾皮之乡”。来这里的游客，不论你是想尝尝刚上岸的第一鲜，还是想捎些虾皮、烤虾、鳗鱼干、干贝等海鲜干货回家，都会到海鲜市场和商贸街逛一逛。

　　“海那边就是福鼎市沙埕港海域了。”渔民指着远处的大海喊道。机帆船掉头返回时，我和驴友已在海上兜了一小时。刚刚徜徉于渔寮的沙滩，旋即又遨游于渔港的海面……这次苍南看海收获满满，却是始料未及的。

　　“我愿出一袋黄金，只求看一眼希瓦。”看海归来，我将苍南观海经历装进一帧精美的画册。一个月后，单位组织退休职工重阳游，我再次踏上了苍南168黄金海岸线。

　　是的，这是一个值得再去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海，不仅成就了一条黄金海岸线，通往更远更宽阔的大海，也通往每一个游者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