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连,遇“驴友”
叶无忧
祁连是匈奴语,意为天。
想起祁连山自然想到霍去病和汗血宝马,来不及仔细想一想,子曰突然激奋地大喊大叫起来,马,老爸,马。
果然有马,正从吉普车的后侧狂奔而来,鬃飞起,尾竖起,蹄扬起,速度极快,不一会竟然与吉普车并肩而进。
当然不是汗血宝马。
其实也不是马,是野驴。小余果然见多识别,一眼就看出了。
我说,儿子,你这是指驴为马啊。儿子矫正说,是指鹿为马,不是指驴为马。儿子的认真劲,让我实在无话可说,谁叫我是这样教育他的呢?我一贯是“非驴非马”,他的世界却是“非驴即马”,这算不算代沟?
子曰又说,爸爸,怎么跟叶公家的小毛驴不大一样?
我说,当然不一样,这是野驴,狂野的驴子。子曰已经抢过了我的手机,拼命地按。怎么会有野驴?野驴不是群居动物吗,怎么只有一个?这个野驴跟着我们跑要干啥?
一连三个问号,让小余的方向盘拽了一下。这是一匹孤单的野驴,哦,还是一匹母驴,在找汉子呢。汽车又晃了一下,我看到了,小余朝小李暧昧地笑了笑。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驴友吧。小李也笑了。
小李说的好,我们就是驴友,这古往今来最彻底的驴友就是徐霞客了,我们就是当代徐霞客。我突然想起了当涂古驿站的那副对联:明月照明月,旅人对旅人。徐霞客在那个古驿站歇过脚吗?
哥说得太好了,我们都是徐霞客的小粉丝。小李抚掌,与我一唱一和,野驴,当地人就叫野马,河西一带最近几年的环境生态有所改善,这野驴也渐渐可以见到了。去年,我们学校来这里野外考察的时候,也发现过。
野驴还在跟着跑,至少跑出了十几个公里,然后就渐渐不跟了。
真是个驴脾气,走。小余一边笑骂着,一边加大了油门。
野驴渐渐不见了,希望它能够找到自己的“汉子”。
我们已经走到天的边边儿了,憋心慌呢。蓦然发现,这儿的山才叫山,江南的山已经在几千万年前放下了架子和身段,有点妩媚的意思,这里的山不一样,这里的山一律被剃了平头,若有特别的,也是隔几十公里才有一个马鬃样的山脊。儿子说那是莫西干头嘛,一半明一半暗,让人感觉天真的是空的。
天不动,云动,心在动,这简直就是一幅素描嘛,科幻得很,拿起手机要横拍,才能收入宽旷天地,拍下的照片,却是要掉泪的。
小余慨叹,这是摄影家的天然素材嘛,那些山可是经过冰雪的考验,命硬!
我说,没错,它们的命都是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