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印象

　　陈世茂

　　一

　　风首先是一种声音

　　夹杂着某种暴力与阴谋

　　轻易绕过时间的绳索

　　然后垂直扫过黄土高原

　　这个古战场

　　身后连着一串的撕杀声

　　那一天我是很小心踩过咸阳古道

　　生怕惊动远处那个吹埙的艺人

　　我分明听见西汉的音律

　　被风演绎的如此苍凉甚至带着血腥

　　或许是一阵风

　　挟持了历史的某一页

　　一种光明正大的劫掠

　　一群帝王

　　一座城郭

　　是它以抽象的

　　充满暴力抑或淫荡的手

　　随便拨弄一场战争

　　然后用浑厚的尘土

　　重重的湮灭典籍中辉煌的帝国

　　留下一些龟壳一些铜片玉器

　　甚至还有那么多鲜活的干尸

　　在华丽的展览馆

　　在时间与空间的某一位置

　　以声音的速度

　　直逼每一位参观者深处的隐痛

　　所以我们感觉很累

　　迎面而来的是太多具体的风响

　　妖媚或虚伪

　　真实或黑暗

　　是风在舞弄我们身边的事物

　　谁还敢认真的诠释它具体涵义

　　就是这稍重的一脚

　　底下尘土飞扬

　　卷起一个个心惊肉跳的故事

　　二

　　删去夏天虚伪的赞美

　　风更多是在煽动一场暴乱

　　用宽大的手

　　捂住炙热的七月

　　绑架

　　每个季节自由的呼吸

　　可以轻易的

　　掳掠一场雨

　　淋湿古道一页页残破的历史

　　所以风一开始就带着某种偏见

　　像个帝王

　　主宰世界的风暴

　　整个高原都听着它疯狂的吼叫

　　你无法辨别

　　是从空间的哪个缺口汹涌而来

　　吹过大漠的落日

　　吹散灞桥的离别

　　吹过苍凉的殷墟

　　吹落南归的大雁

　　它的身上依附太多复杂的尘埃

　　压迫

　　旅途中每一个人

　　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