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雨的老屋

　　华夏雪

　　我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家是住在一间二层木房里。父亲特意把厨房间再加一层，那算是我的小房间了。为了省钱，当时屋顶盖瓦都是父亲自己一个人完成，父亲不是盖瓦师傅，晴天倒没什么，一到下雨天里面就滴答响个不停，只好拿面盆来接雨水了。

　　我一个人睡在一间小房里，到了半夜，被什么声音吵醒了，静静地听，发现声音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我撩起床单，慢慢起身下床，轻手轻脚，怕惊动前屋里的母亲，拿起旁边的木棒打开手电筒往床底一照，果然是老鼠，见到光线乱蹿一阵。

　　我抡起木棒向老鼠扑打过去，一阵嘭嘭响过后，前屋的门开了，我看到母亲惊讶的脸，我笑着解释说是老鼠。

　　第二天我对母亲说，这小屋不但漏水还有很多烦人的老鼠，叫父亲要来一个师傅重把屋顶上的瓦片整理一下，还想办法把这该死的老鼠整整。母亲想想也是，屋子确实漏得厉害。想当年父亲建这座房子是多辛苦，当时只要了一个师傅盖房子，砌砖的需要一定的技术，砖与砖之间的缝隙要抹多少灰，墙要砌得横平竖直，拐角处也要水平。父亲自己打下手，搬砖，和沙子水泥都是自己搬运，所以整座房子建好后，父亲也瘦了不少。

　　旧屋的底层是父亲用石头一块一块的磊起来的，光滑的石面几经风雨越发光滑透亮，你细细观看会发现有些石头面上有青苔，墙根处还长着杂草，我发现了就拿一把小刀把墙根上的杂草统统干掉。晚上，还有那老鼠，我拿了个老鼠笼放在墙边沿，笼内放着诱饵，就等老鼠自投罗网了。

　　老旧屋每遇到雨天，里面依然漏得厉害。虽然父亲一次又一次地爬上楼顶重新整理，但还是漏。盖瓦是有奥妙在的，也是一门不简单的工作，有时候是师傅来盖也没能盖好，更何况是父亲自己呢。

　　每逢下大雨，我家的老旧屋依然漏水，那水珠儿一滴一滴地从房顶上掉下来，打在地板上，“嘀嗒，嘀嗒……”连续不断。直到去年，老旧屋内部重新装修，屋顶叫一个师傅重新翻了一遍，老屋终于不再漏水了。

　　从小长到大，我都没离开过老旧屋。直到出嫁，我也没离开过老屋。虽然我对旧屋有很深的感情，但我从没拍过它。记得有一次，一个头戴鸭帽，身穿大衣的男子闯进了院子，男子大衣上的扣子没扣，两手插在袖筒里，不知他来干什么。我的院子里叠着好几个草垛，他站在院子里瞧我的老旧屋，还不时地拿相机拍下来。“他拍我家老屋干什么？”我很纳闷，想问又不敢问，可他却一直对我笑，笑得我心里发毛，不踏实。他拍摄完毕转身离去，后来我后悔了，没问他拍老屋干什么用。

　　院子里的草垛他也拍了，当时的草垛是过去院子里必可少的风景。一想到草垛就会想到厨房烧柴火的情景，噼里啪啦的柴火响个不停，直到锅里的饭熟了，扑鼻而来的香味弥漫整个老屋，那是时光的味道，岁月的味道，是农家人真真实实的日子。

　　今天，我却有个莫名的念头，就是拍下老屋。我站在不同的角度拍它，先是从墙外拍下的蓝天白云，老屋还有一面石头墙，再从正面拍下老屋，没有背景，就是一座二层石头屋。老屋陪伴着我有四十多年了，老屋虽老，但依旧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