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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年的夏天,叫离别

发布时间:2022年05月10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徐斌

  1985年9月,暑气未尽,我们穿着有四个口袋的上衣,黄色的解放军装校服,排着整齐的队伍,从灵溪镇一小出发,前往新学校,腰鼓队在队伍前方锣鼓喧天,我们走过狭窄的老街和黄泥地的城中路,经过一个多小时到达新学校。

  我抬头看见校门上方有四个字——苍南县小。队伍走进校门,全校只有三个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和四年级。我环顾四周,只有一幢“7”字型的教学楼,操场很小,没有篮球架,也没有跑道,围墙是竹篱笆,篱笆外是空旷的田野。接着,是开学典礼,分班。那年我8岁,上二年级,从那天我开始了在苍南县小五年的小学生活。

  我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是左老师,她二十多岁,扎着马尾辫,清秀瘦弱,就像是魏巍笔下的蔡老师,“她是一个温柔、美丽的人”。左老师很耐心的教导我们,总是轻声细语,从不大声责骂我们,放学经过她办公室的窗前,我总看见她在改作业。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语文书忘在教室里,再去学校时,校门关了进不去。我垂头丧气地回家,在路上遇见左老师,她把自己的语文书借给我,那天晚上做作业时,我翻着左老师的语文书,课文里有她用红笔画的横线和波浪线。四年级的时候,左老师生病了,去很远的地方看病,那个学期是其他老师来代课。我们多么希望左老师能早点回来啊!等啊,等啊,过年的时候,左老师终于回来了。我和缪立志、陈志熙一起去她家看她。她还是和原来一样清秀瘦弱,她送了我们每个人两支笔。

  左老师没有再教我们,同学们都很伤心。五年级的时候,陈老师当我们的班主任,她对我们很严格,要求我们要看《新闻联播》,要写日记等等。有一次上课,陈老师问我们:《狐假虎威》中的“假”是什么意思?她叫了好几个同学都答不上来。于是她很生气地大声说:上节课刚刚教过,你们就忘记了,你们上课有没有认真听,有没有做笔记,翻开书好好看看。我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得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还有一次上课时,陈老师的板书写得潦草,一个同学大声说:老师,你写的字我看不懂!陈老师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们六年级了,就要上初中了,初中老师上课速度都很快的,黑板字可没有写得端端正正的,你们现在要学会适应了。

  不管是温柔的左老师还是严厉的陈老师,她们都一直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看着我们一天天长大。

  学校二楼有一个图书室,大约就十多平方米,估计藏书不到一千册,是封闭式书柜,看到喜欢的书,跟老师说,老师就把书从柜子里拿给我们,每个人每次可以借一本书。全校班级轮流借阅,我们班轮到每周三下午借书。在那个书籍还很贫乏的年代,我读完了《西游记》《红楼梦》《鲁宾逊漂流记》等书。

  五年级有一个学期,学校教学改革,每个星期只上五个半天的课,早上上四节课,两节课后喝牛奶吃蛋糕,下午没有上课,完全按菜单式的自主选择自己喜欢的兴趣小组参加活动。可供选择的兴趣小组有很多,写作、数奥、围棋、唱歌等等。我记得当时选的是写作,另外还选了什么记不得了。在十多年的读书生活中,觉得那个学期的学习最快乐,在学校里的时间过得最快。

  每年六一儿童节,早上半天在学校里游园,下午到电影院或工人文化宫看电影。除此之外,最让我们高兴的就是每年的春游。四年级时,学校组织到石聚堂野炊,那天,有的同学带锅铲,有的同学带碗筷,有的同学带大米面条,有的同学带蔬菜水果。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石聚堂走去,到了山脚下,一条鹅卵石小溪边,同学们三人一组,五人一伙,用石头搭起灶台,捡来稻草枯木生火做饭烧菜。一阵子后,有的同学水放少了,饭没煮熟;有的同学说我没带盐和酱油啊;有的同学说铲子呢,怎么没有铲子,菜怎么炒啊!炊烟和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弥漫了整条小溪。

  五年级,我们去参观瑞安飞云江大桥,十几辆大巴车在公路上行驶,我们在车上唱着歌,一个小时候后到达瑞安。车停在桥头,我们走下车,看见大桥横跨在辽阔的飞云江上,一眼望不到桥的尽头。我们排好队,沿着人行道慢慢朝桥的那头走去。到了桥中央,风儿迎面吹来,呼呼作响,我们踮起脚尖往桥下看,波光粼粼的江面好像离我们有几百米,我们感觉是站在悬崖边上,心惊胆战,脚儿都发软了。

  六年级时,学校组织参观桥墩水库,我们第一次看到如此宏大的人工建筑。同学们在大坝上、水库边合影,拍了很多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是班级二十几个男同学从大坝上跑下来,欢呼雀跃,一派天真自然的景象,被陈老师抓拍。春游后,陈老师拿着洗出来的这张照片,对我们说:等到十年、二十年后,你们长大了,再看这张照片时,你们一定会很有感触。

  学校每年都在发生变化,三年级的时候建了一幢新的四层楼教学楼,后来扩建了操场,又建了南校门,修建了围墙,再后来建了假山、喷泉、亭台等。我们课间最喜欢玩的就是“警察抓小偷”或是“黑猫警长”了,满校园的跑,满校园的追。林铁、缪立志、陈向上、谢尚辉我们几个都玩地比较疯。回想在苍南县小上学的那些日子,我从来没有考过一百分,从来没有考过第一名,但是,我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可以受用一生的东西。

  音乐老师教我们唱《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唱着唱着,我们就毕业了。一九九○年夏天,特别漫长,我很不情愿地从苍南县小毕业,结束了我的小学生活。

  三十多年后,当我也成了一名老教师,我愈发想念左老师和陈老师;当我的儿子也坐在苍南县小的教室里读书时,我仿佛看到三十多年前校门口前面的江边,种满的竹子和桑树,仿佛看到自己当年在校园里奔跑的身影和玩耍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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