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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棒

发布时间:2021年06月10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余作雷

  家乡浦后村旧屋后面的竹林旁有一个菜园,我们管它叫“院底”,那既是我们的菜篮子,也是后花园。立夏时节,梅雨天气,充足的雨水把“院底”染绿了一遍。只见三间开外的菜园郁郁葱葱,甜瓜、西红柿、茄子、四季豆等庄稼开满了各色小花,长势喜人。父亲下班回家总是要在“院底”忙碌一番,这里弄弄,那里动动,连杂草都拨得很干净。每当这个季节他都要在菜园的周围栽一圈玉米,并插上竹片篱笆再绑上网绳,作为阻隔鸡鸭踩踏硺食的一道防线。

  玉米棒也叫苞谷、包芦、粟米等等,江南垟地方不管是本地人还是蛮话人大都土语“包罗雪”。这个周末我与文学界的朋友一起喝茶聊天,大家认为玉米棒的俗名字面上还是叫“苞萝粟”比较靠谱。这个土语什么由来姑且不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清蒸“苞萝粟”既吃饱又吃巧,实在美味!所以,种植较广,屋后田头随处可见。

  我们是看着玉米从小苗一点点开始长大的,所有的乐趣都在其生长的过程之中。只见玉米杆长到一人高时,顶端又长出一大技玉米花,左右两侧的枝叶叉间长出带须的玉米棒,并不断地粗壮起来。只要玉米须稍微有点发黑,就可以采摘食用了,太老变硬会影响口感,还是嫩一点好吃。

  大人说种玉米要饭吃饱栽下去,收获时颗粒才会饱满,但是,我们栽种的玉米苗不管饭吃得有多饱,每当收成的时候,撕开果衣,玉米的颗粒总是没有补齐,不是这里空几行就是少几粒,就是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不过也习惯了,这并不影响我们种玉米的积极性,吃着自己亲手栽种的“苞萝粟”那味道就是不一样。

  然而,由于家乡老村拆建,我们这幢二层旧屋和杂基地全部征收,统一规划,建成套间式民房。后院的那片竹林和菜园也只有在回忆里才能感受到了。

  去年这时候,同学们聚餐。时光似箭,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个个事业有成,同学中不乏局长、校长、企业家。酒店门口停满了奥迪、宝马等高级小车,虽然外面下着大雨,大家还是热情高涨,多年不见,见面自然十分高兴。

  这时,一位身穿一件蓑衣,戴着箬笠的人,踏着一辆三轮斗车,停在酒店门口。原来是杨同学,他兴冲冲地从三轮斗车里提出一大袋玉米和白甜瓜,笑哈哈地说:“给大家加个菜,酒后,每人带一袋“白银瓜”和“苞萝粟”回家,别客气,都管自己拿啊!”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金灿灿的一大盘玉米棒上桌,好吃又好看,大家赞口不绝。更令人感动的是,杨同学淳朴善良,可爱大方的农民本色,赢得所有在场的同学的敬佩。酒桌上有的同学举杯畅饮,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而杨同学不善饮酒,一脸憨厚的笑容,慢慢地咪着酒,静静地听着我们吹牛。在我看来,他的三轮车与高级小轿车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这里含有对土地深沉又本真的爱!

  事情过去两年了,杨同学朴实真诚的为人处事成为美谈,值得大家学习。当官好,种田好,学好皆好。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同学之间没有贵贱之分,每人学的专业不同,社会分工自然也不同。当然,那天的清蒸“苞萝粟”特别香甜美味!

  搬到新居后,要吃玉米棒只有到菜市场买。现在玉米种植技术的发展,品种的改良,菜场里的玉米个个饱满。有紫白相间的“珍珠粟”,纯白色的“糯米粟”,而我们最喜欢吃的是金黄色的“水果玉米”,因为这个品种水分多、口感好、味道甘甜。买的人多,种这个品种玉米的人也多。只不过,我们本地的玉米比外地运来的玉米好吃,可能是本地雨水充足,气候宜人,最主要的还是与玉米新鲜度等因素有关。

  昨天早上,在第二菜场,我正好在买菜,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杨同学拉了一车水果玉米和黄瓜在洪口路菜场旁卖,车上还有玉米叶芥残枝,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买的人围了一圈。杨同学见到我马上装了一大袋玉米和黄瓜给我。这可让我好为难,付钱给他肯定不会收的,如果说自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或者说家里已经买了而谢绝,又生怕影响了他的满怀热情。再说,当时我都没看到他,是他主动叫我,并送我这么多新鲜又好吃的土特产,这份情义真的让我很感动。玉米是甜的、友谊是真的、但东西是不能白拿的。还是先收下,过几天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意思意思吧!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赶紧回家趁新鲜,蒸了几个玉米,再加上鸡蛋、白馍、配着甜热豆浆,这早餐不要太好吃啦!

  “这么好吃的美食,不能独自享受,多烧几个星期天带给住校里的孩子吃吧!”老婆的母爱真是伟大。

  “好呀!既然要带,那整个寝室六个孩子都要有,不能搞特殊的。”我提议道。

  老婆乐了说:“那就多放几个,万一有别寝室的同学进来,会不好意思的,见者有份嘛!”

  这主意好,马上行动起来,我准备一个干净的泡沫箱,把烧好的玉米棒先装进塑料袋,再把袋子放在泡沫箱里面,用胶带纸封好,尽可能使保温时间久一些,然后便驱车前往孩子学校。

  晚上,孩子来电说:“爸爸,今天的玉米棒特别好吃,装在泡沫箱里的玉米打开还是滚烫的,寝室里的同学们很开心,个个说好吃,谢谢老爸!”

  听孩子说一句好,白天所有疲劳统统忘啦!我高兴地说:“这玉米是本地特产,又嫩又新鲜,肯定好吃的。等你下个周末回家,我们再给你多做一点,让你吃个够。”

  孩子接着说:“原来本地玉米比外地玉米好吃呀!她们如果再问我这是本地哪里产的,那我该怎么回答呢?”

  这时,我想起了去年同学聚餐时的杨同学那淡泊名利的精神,就对孩子说:“你不妨说,我爸是农民,这玉米是自己家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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