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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一次有意义的旅行

发布时间:2020年10月20日 来源:

  一路灰,往北,至赵至燕。

  吕梁的山如斧斫,用墨不均,留白太多,人在走,山跟着走。

  山间少人,牛羊骡马倒不少,稠密的玉米地里就有一头歪脖子骡子,豁着大嘴巴朝你笑,打了一个响鼾,又回头朝你笑,我也笑,笑过了,抬头看远处,山梁上一棵招风树,有点妩媚。

  想起了那些背井离乡的古人,忍不住就想吼一吼。

  胡天八月没有雪,风里却已经有了雪意,问了一个本地人,这个时候,几十年没见过雪了。山间,没有人唱走西口,那就自己吼几声吧。当唱到“走路走那大路口,人马多来解忧愁,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我竟然也有些想哭了。

  我让刘师傅唱一个,刘师傅嘿嘿地笑,我这嗓子破锣碎鼓,拉不起来。

  子曰说,师傅,破锣碎鼓好呀,要的就是那种感觉嘛,拉一个,拉一个。

  刘师傅犟不过我们,就张开嗓子拉了一个:

  隔山那个隔水呀

  哎嗨亲亲

  不隔呀那个音

  山曲曲那串起了

  哎嗨亲亲

  ……

  ……

  好,太好了,原汁原味啊!子曰已经拍手跟着哼了起来,我听着怪怪的,民歌嘛,一般都是情歌,给一个小孩子哼起来,总是不对劲啊。

  刘师傅却说,后生不赖啊。子曰眼珠子晶莹得很,怪怪地问,父亲,亲亲啥意思?

  哎嗨,这个怎么解释?我说,这是歌曲里的唱法,就是很亲的意思。

  子曰撇撇嘴,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然对我的答案不满意。

  好嘞,象行吧。

  鼻翼里满是煤的味道,作为南方人实在是不习惯啊。

  会不会中毒?子曰不等我回答,却已摸出口罩戴上了,说话声模糊得很。灰色的路旁,一堆堆黄土,让人想起了老家的椅子墓,人的一生精彩不同,死法也各不相同。

  不见水稻,“稻草人”还在,因为玉米要熟了,呵呵,山西的玉米是要比河南低的,子曰瓮声瓮气地问,是因为水分不够吗?天知道。

  树林里惊起一群鸟,细看是麻雀,却与南方不同,南方的麻雀是瘦削型的,飞出去像一枚枚子弹,这里的麻雀却圆滚滚的,飞起来忽上忽下。啥意思?子曰说,我知道,北方冷啊,麻雀自然要多长一些脂肪和羽毛。

  有理啊,这个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路旁的树叶也落得猛,唰,飞过眼前,再细看,猛然见到一座三米高的山,哪是山?古人的坟墓嘛。

  远处一架飞桥,直通南北,车,若在天上飞——车轨不过是黄土上搁一双筷子嘛,远处绿皮火车恍若一只鸟,雁吗?不知道。

  阔极的河滩地上长满了一朵朵蘑菇树。子曰说,一朵朵绿色的棉花糖。好形象啊。三年前,他在阿里见到冈仁波齐就有一个好比喻:“好大好大的冰淇凌”。

  山顶偶尔也长一朵绿色的棉花糖,细细瞧是烽火台。冷不丁冒出来一间屋,贴在山上,像块石头不动,大风吹,也不动。

  车停下来,集体小便,山黄黄趴着,屋黑黑趴着,一只狗半黑半黄趴在屋前,还有树哗啦哗啦响,不知道什么地方。路口一个赶黑驴的,上瞅下瞅,豁着一个大嘴巴慌慌问,你们哪里来?不好说,也不必说清楚,我只应付着说“很远”。

  南方调嘛。赶驴的念了一声过去了,那驴无趣,冷不丁放了一个响屁,算是对我含糊其词的抗议。啊啊,我突然变成了“很远的人”。

  终于捱到了宁武关下,夕阳正要下山,倒添了一些苍凉。在九百户巷,又是一屋子一屋子的煤,至于关口上的那个土墙,什么年代,谁建的,干什么?却是谁也讲不清子丑寅卯了。正应了那句话:河南看古人,山西看土堆!

  进关下的县政府撒了一泡尿,保安一脸笑容地指出卫生间的位置,难得啊。这里的人与这里的土地一样实诚。

  子曰捂着鼻子闻,晚上吃什么?

  我说,你没得选择,有啥吃啥。

  找了关口一小店,三个服务员拢着袖子缩着身子在门口晒太阳,哦,太阳已经下山了,那就是在晒黑嘛。

  店小二,来碗筱面(就是莜面,他一直没改过来)。子曰的气势颇有些江湖好汉的样子,他是否感觉自己来到了古代?

  店小二颠颠前来,要不要酒和肉?

  子曰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啊好啊。

  晚了,找了个小旅馆,子曰嘟喃着,父亲,我们仿佛来到小人国。

  怎么啦?

  我的大屁股放在马桶上,满满的。

  哈哈,小旅馆的格局是小了点,却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儿子?

  一宿无话。

  不过我觉得,这是一次有意义的旅行,对我,对子曰。(亚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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