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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时节过年忙

发布时间:2020年01月21日 来源:

  “过了大寒,又是一年。”

  农历腊月二十三起到除夕,民间叫做“迎春日”,也称扫尘日。扫尘就是年终大扫除,扫尘驱垢,粉壁饰室,涤具晒物,北方叫“扫房”,南方叫“掸新”,我们闽南语又叫“换新”。掸新,是我们江南素有的传统习俗,记得儿时在这段时间,母亲都会选个冬阳煦暖的吉利日子,带着我们打扫门庭院落,上至老屋椽瓦,下迄院脚沟渎,所有屋角栋边,里里外外,都要用长竿扎上扫把,先把一年都没有打扫结满蛛丝的屋檐先清理过,然后用长板刷把门板和立柱及栋梁处处刷过,有时母亲嫌这样还不干净,就叫父亲把大门一扇一扇卸下来,然后用刷子细细刷过,刷得雪亮雪亮的,晾干再装上去。我们在旁边帮忙的时候,更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可以拿着长扫把和长板刷在跟堂兄弟们在玩耍,为此常常被母亲训斥,现在想来,这种训斥也是满是温暖和幸福。这时,母亲还要把家里所有的渔具和农具都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屋角落,父亲也终于可以停止一年的辛苦劳作,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到村里的小店里打打牌,喝喝酒,聊聊天,开始过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这也是“小年”说法的由来,旧时,长工在这一天结束了一年的辛苦劳作,要回家过年了,我们民间故有“长年不吃二十四饭”和“人客不过二十四夜”之说。今天早上,我与母亲交谈时,母亲对此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我沉吟半天:“以前地主人家都让长工腊月二十四就回家过年了,现在的工作人员都要工作到除夕才能回家过年,这样是不是缺少一点人文关怀呀?”是啊,我们常常脚步太匆匆,都忘了自己为什么出发,忘记了有一种叫休闲的幸福,一种叫回家的温暖。

  “祭灶”,也是小年的一个主要习俗。唐代罗隐《送灶诗》有“一盏清茶一缕烟,灶君皇帝上青天”名句。可见祭灶风俗由来已久,两千多年前就有祭灶之礼;吃灶糖,祭灶神,且代代相沿成习至今。“祭灶”最早叫“纪灶”,即纪念教人由茹毛饮血过渡到吃熟食的“先灶者”,后来演变成了祭祀灶神,俗称“祭灶”。旧俗农历腊月二十三为祭祀灶神的日子,有民谚曰:“二十三,祭灶官。”古时祭灶神仪式也是十分隆重的,中堂摆起一大桌“福礼”,每家人都要向灶神行拜礼,以示灶神上天向天宫汇报这一年来的好事。灶王爷像上大都还印有这一年的日历,上书“东厨司命主”“人间监察神”“一家之主”等文字,以表明灶神的地位。两旁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以保佑全家老小的平安。“祭灶”,我们江南民间又叫“糖粘灶王嘴”。传说灶王爷是玉皇大帝派到每个家中监察人们平时善恶的神,每年岁末回到天宫中向玉皇大帝奏报民情,让玉皇大帝定赏罚。因此,送灶时,人们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后三样是为灶王爷升天的坐骑备料,糖果是专门给灶王爷准备的。灶糖我们江南一带主要是麦芽糖,祭灶时,母亲会先点上香和蜡烛,叫我们和她一起拜了拜灶神,然后拿一颗麦芽糖在烛火上慢慢化开,再涂抹在灶王爷嘴上,等香烛燃完了,祭灶神仪式就结束了。对此,我们感到非常奇怪,母亲说这样做是要把灶王爷嘴糊上,不让他在玉皇大帝面前说坏话,好让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记得那时每到祭灶时,最高兴不过的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了,因为到时祭灶一结束,我们可以吃灶糖了。灶糖,给儿时的我带来了浓浓的年味,味蕾冲击的幸福享受,还有那久久无法散去的甜美记忆。

  除夕祭祖,也是我们江南一带传统风俗之一。其源于“百善孝为先”和“慎终追远”的传统观念,在辞旧迎新之际,子孙对先祖表示孝敬之意和表达怀念之情,同时祈祷祖先神灵保佑子孙后代,使其平安兴旺。我家一直传承着除夕祭奠先人的习俗,从我孩童记事起到如今,从农村老家做到今天的新家。每年除夕日母亲就早早做好准备,很少上街的母亲会去街上,买了一大袋金银纸和香烛等祭品回来,一个人在静静地坐在裁缝机前折金银纸,包一些金银锭。母亲折得很虔诚,很精细,一个个金黄银亮的金银锭,煞是好看。除夕那天,母亲就在灶头忙碌起来了,精心地烧制一顿丰盛的饭菜,叫我和儿子把菜端到六楼的父亲和爷爷奶奶列祖列宗的遗像前,在桌上摆放好,以迎接祖宗过来聚餐。菜肴主要有发菜丸(发财),九层糕(越来越高),小黄鱼(有头有尾、年年有余),大螃蟹(红红火火、十全十美)等,此外,还有一大盘父亲生平最爱吃的“鸡蛋饺子”,这是母亲拿手好菜,就是以煎鸡蛋皮做饺子皮,里面包上五香韭菜肉馅,香脆可口。傍晚时分,母亲就叫我们把这些菜肴端到六楼,列祖列宗的遗像和香炉前的方桌上,准备接祖祭祀。“接祖”,就是把祖宗的鬼魂接回家来,请这些远逝的亲人品尝人间烟火餐。母亲对祭祀祖宗很是虔诚,虽然现在年岁已高,还是要亲力亲为。等饭菜在方桌上摆放好之后,倒上酒,摆上筷子,然后点燃一对蜡烛,九炷香,恭恭敬敬地站在供桌前,擎着点燃的香,她首先虔诚向列祖遗像祭拜,而后又单独在父亲的遗像前默默祈祷了一下,接着让我和儿子一起上香,叩拜,叫我分别把三炷香插在九层糕中,父亲的香炉里,外面的阳台上,而她自己在很虔诚地呼唤着一个个我熟悉而陌生的先祖名字,叫他们快快回家,来好好享用酒宴。然后母亲还会趁机许愿说:“你们要保佑家人无病无灾、平安幸福身体好,我们每年都会烧纸钱给你们,每个节气都祭拜你们,请你们回来吃美味佳肴。”而后,母亲就叫我们到阳台上先呆着,原来凳子和桌子,大概是想让父亲等先祖们安心吃饭。等天色渐暗,看看香烛燃的差不多了,母亲便叫我们进来,和她一起烧金银纸,并给我和儿子讲列祖列宗的故事,尤其是讲到36岁就英年早逝的爷爷,48岁就不幸离世的父亲时,在摇曳幽幽的火苗,缭绕飘渺的青烟里,在外面声声爆竹声中,抬头看见爷爷那英俊儒雅的遗像,想起他满腹才华而流星般刹那璀璨的生命;看见父亲那的未老先衰颜容,想起他被残酷的生活和无情的病魔所磨折的卑微的一生,我的就有一种莫名的隐痛,默默祈祷他们在天幸福,也默默祈愿母亲身体康健。

  “小寒大寒,杀猪过年。”

  岁入大寒,掸新刷墙,刷去不祥;岁入小年,祭灶祭祖,祈来幸福。小时候的年,是和妈妈一起掸新的快乐,看小伙伴们一起看杀猪的恐惧和刺激,和姐姐一起分猪血菜的温情,是祭灶时伸长脖子等待灶糖吃的三尺垂涎,是祭祀先祖上香时的一种虔诚,是穿上妈给我们做的新衣裳时的一份幸福,是兜里舍不得花的几毛压岁钱,是那噼里啪啦金花四溅的一挂小鞭炮儿。小时候的年过得是心灵的期盼,是精神的富足。现在的年,是超市里的拥挤,是天南地北的奔波,是黑夜比白天多的混乱。生活的拥有仿佛越来越富了,可灵魂的诗意却仿佛越来越远了。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现在的我们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如今,随着过年这些风俗在乡间渐行渐远了,这种本真的生活乐趣和质朴的年味越是难以触摸了。致我们逝去的童年,陌生的年!(薛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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