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关老街(组诗)
黄怀
(一)霞关老街
第一个人
和第一抹霞
种下
第一块石板
喧哗和静谧
在木窗和石墙上暗长
一支不知名的花
守着一缕炊烟绽放
朝霞和晚霞
潮涨和潮落
老人和小孩
都是后来的街坊
老街会去向哪里面前的大海
无尽的大海一条游走的龙
(二)老街的石板
拾着
石板上一寸一寸的朝霞
向上 向上
海浪的声音
一下一下的
轻扣脚板
唤醒漆冷的屋檐
微弱的光照亮前方
被霞光拉扯的炊烟
像海面上张开的帆
从遥远的山河走来
一个更遥远的夕阳
翻印老街的皱缬
屋檐下一根斜斜的拐杖
身影渐渐瘦长
跳跃的红领巾和
清脆如小鸟一样的声音
被眼睛放大了
沿着石板走下去
海水幻化成了水泥
涂抹了各种彩色和声音
弥漫成光华的呼吸
从早晨到黄昏
从陌生到熟悉
来来回回
走成老街坚硬的脚板
(三)霞关鱼丸
(军士和渔夫的口粮)
我只想在诗的海洋
蘸一颗霞关的鱼丸
霞光中旌旗猎猎
波浪里樯橹风帆
是一双双巧妇葱白的手
揉捏出一颗颗明珠
把一片片彩色的霞
镶嵌在斑驳的屋檐下
1369年的时光
沉淀在金沙码头上
挂满遥远的星语
韵含晶莹的心愿
从炮楼望向海洋
从海洋望向天空
是军士和渔夫咸涩的眼帘
谁在不停地上映
一幕幕敲锣打鼓的宴席
一条条寂寞无声的炊烟
(四)金沙码头
1369年前
谁把一块石头矗立
岸边的炊烟
是草屋微弱的一口气
挡住了海浪的侵袭
从此撩拨生活的情趣
海浪的脚步从未停歇
淘洗金色的沙子
淹没柴火的灰烬
追逐帆樯流云
黑夜无数次从海的最底
翻涌上激越的声音
终于在一个黎明
房屋变成了彩色的鼓点
浪花和鲜花簇拥
金沙码头奏响新的乐章
(五)凤髻头
从灶炕的灰烬里伸出
一根黑炭的皱纹
水汽在屋子里升腾
在灯笼的红光中起舞
把一只金色的簪子
插在凤髻头上
放下红色的盖头巾
成串的珍珠把前胸烫伤
残余的火光映红暮色的脸
小鸟刺痛遥远的天边
一根新嫁的炊烟
像牵着风筝的线
牵着海面上的帆
和长道上的脸
(六)他在织网
他坐在半山腰上
大海像脚下睡着的狼
他在巷子里织着渔网
巷子布满时光的明暗
炊烟挨着炊烟说话
墙角收拾沉默的花香
大海在一个黎明醒来
无法挣脱他织好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