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偶遇

　　今天到理发店，有个几年前毕业的学生不久前到那儿当学徒。

　　这两天感冒了。嗓子干哑，讲话带着重重的鼻音。学生说：“老师，要喝水润润喉吗？”我点点头：“好啊！早上学校没水，正口渴呢！”饮水机里没有水，学生跑到二楼倒了杯热乎乎的开水。怕烫，又拿了个空杯子，水在两个杯子间不停地轮流倒，一会儿，水温刚好了，放在我前面，示意我：“老师，可以喝了。”

　　我很感动，连说“谢谢”。这学生，初中时成绩不怎么好，甚至还比较差，坐在角落里往往闷声不响。有时跟他说说，他也只是笑笑。今天跟我聊起说初二初三时有一段时间班里有几个霸道调皮的学生欺负他，也影响了他学习。我说：“我怎么不知道呢？”他说都是课间，上下学的路上。我说：“那你怎么不跟老师讲呢？”他说：“班主任对这些事不大管的。家长？我爸还骂我。说了两次我就没说了，我自己后来也变凶起来，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但也影响到我学习，我就觉得读书没意思了。”我说：“读书，不管怎样还是要读的，老师当时也有跟你说，你没听进去。班主任可能事情也多，升学率压得他紧紧的。但不管不行，一般班主任还是会管的。家长不问原因就骂你也可能不是很了解事情经过。你还是应该多说说，争取他们的理解和帮助。影响到学习多不好啊！”我又跟他举了个例子，上个学期我班有一个女生，听说有其他班的学生扬言要打她。班主任就把学生叫过来了解情况，又跟其他班的班主任沟通，又找来学生的家长，让他这段时间上下学接送孩子。后来那捣乱的学生不敢胡作非为了，还认了错。我又跟他强调：“就算班主任没理你，你也应该跟其他老师讲的，而不应闷声不吭。”他又说：“学习，当时自己也不大想学，觉得累。数学英语到初三就听不懂了，语文听还听得懂，有的时候也偷懒。现在很后悔当初没听老师的话。”他边帮我吹头发边说。

　　电视里正播放一个场景：祖孙俩在对话，爷爷是做面条的，要孙女过来继承他的面条厂。爷爷边捻搓一小截面条边说：“这面条啊，好不好，熟稔的师傅一捻就捻出来。几成熟，筋道够不够。做面条的人，要爱面条，心里要有面条，不能像他们一样，心里只有钱。”我也跟学生说：“你现在学理发了，不懂的地方要多问问，胆子大些，问老师，问师兄。要多观察，还要用心研究。以前学徒很苦的，要起早帮老师倒痰盂甚至还有尿壶，又要扫地，生炉子什么杂活都要徒弟干。现在条件这么好，你既然学了就好好学。手艺学好了，多好。有一门手艺，在社会上就能立足，就不怕。”学生点点头，他头发吹好了，又叫后面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帮他拉，说：“我老师，拉好点。”我说：“咦？你怎么不拉了？”他说还不会，拉得不大好。我问他来了有多久了，他说有几个月了，而且以前在别的理发店做过洗头工等。我说：“那这次先给你师兄，下次就要你来啰，点名你拉。”他说他怕拉不好。我说没事。我以前叫女儿都有拉过，效果还不错。我把水杯里的水喝完，说：“老师给你当试验，反正老师以后就认这家，别家也不去。拉头发没那么难，要多动手。”旁边正在忙的师兄开口说：“你老师相信你,你要好好表现!”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从理发店里出来，想想那杯水，有感动，也让我反思。（吴黎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