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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窑有约,“粗花”

发布时间:2019年11月12日 来源:

  最近约球,一到时间点,群里就会有球友发出两个字——“粗花!”。在我们方言区,这两个字显得多少有点俏皮可爱,又有点豪气爽朗,把打球的酣畅淋漓都给“喊”出来了,让那些还在忐忑磨蹭的球友,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发。

  这两个可爱豪气的字,恰似眼前高远爽朗的清秋,来个说走就走,配得上这个时节的心境。碗窑赴约,就是最近的一次爽气之行,一来是因应时节,二个为“老朱”的碗窑“瓷韵驿站”凑个热闹,自己也图个新鲜。

  碗窑旧称蕉滩,偏于浙南小山沟里,历史上却是浙南地区烧制民用青花瓷的主要基地,现为苍南全域旅游主打牌之一。其始于明盛于清,至今仍完整保留着商品经济萌芽时期以手工业工场为中心的古老村落形态,融合人文景观及自然生态于一体,称得上闻名遐迩。

  走近碗窑,隔着玉龙湖望去,霸占你眼帘的是依山傍水青翠悦目的自然生态屏障,镶嵌着一个幽静完好又古朴秀美的村落,再仔细一瞧,整个古村落恰似一个天然的“瓷碗”,安放于青山绿水之间,实在令人印象深刻。进到村里,那些保存完好的吊脚楼、三宫殿、古戏台、龙窑……就是这只天然瓷碗上的“花纹”呀!——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的一只天然瓷碗,那么纯净、质朴、圆满、自然,让人心生喜悦而无比亲近起来。

  我恍然觉得这只碗就是老辈人口中的海碗了,一股隐隐地乡村人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豪爽之气夹着草木秋韵扑面而来:村落旁边那翠玉飞溅的三折瀑,不就是斟之不竭的农家米烧吗?瀑布下那涌绿凝碧的玉龙潭,不就是清香爽咧的农家门头“暖心茶”吗?天灯桥上,任你过客万千,总有烧酒暖茶,来与不来,春夏秋冬,这口碗就在这山水之间候着您呢!谁能想见,碗窑这只鼎盛时期的海碗,竟能满足村民、业者、商贾共四五千人的吃喝呢。这就是农家,这就是农家人的碗,这就是农家人碗里盛着的豪爽之气吧!

  回想之前对于碗窑赖以成名的瓷,虽然内心不时地很有一番“烧制”,却难以“出窑”自己想要的品质。一方面未曾做精细的考量,也缺少这方面见识的储备;另一方面,确实有种小地方小家子的自惭,总觉得比起景德镇青白瓷窰、龙窑青瓷窰等几大窑系的“东西”,咱们小山沟的青花瓷,显得小了一点,粗了一些;那些花纹图案看起来底气不足,像拿不出手的“粗花”。

  但这回不一样了。从瓷韵驿站回来,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些出手工烧制的青花陶瓷碗、盆、杯、盏、瓶……,以及它们的腰身、底部的图案花纹:那一只只活蹦乱跳的鱼,一朵朵健硕奔放的花,质朴的油盐罐,爽朗的开口碗……千百年来留传至今,仿佛一双双会说话的眼睛,流露着天然淳朴之气,直视着你,倾听着你,欢迎着你。当然,比起几大窑系的东西,它的确是“粗”的,依然有些“鄙”。但正是这些粗和鄙的“粗花”图纹,突然在我的眼前跳出“粗花”的真实和可爱来,走出上山下海的乡亲来,倒出一碗碗烧酒和暖心茶来了。

  心里一直烧制的碗窑之瓷,似乎要出窑了:这些熟识的、触手可及的粗花,是不是正描绘着一幕幕浙闽大地“先民”的生活、正展现出一番番生活和劳动气息?这些“粗花”曾经远销于东南亚、台湾等地,是多么的辉煌,在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出发”?在今天的浙闽大地一些古村落的民居里,还常见这些“粗花”的碗盆呢。

  端起一只鱼盆,看那青花是青得发蓝,蓝得发紫,鲜艳夺目,把鱼的鲜活肥美和农家人的热情爽朗活生生地“跳”出来了。

  端起一只饭碗,一种触手可及的、满是记忆的,可以抚摸的温暖从瞬间从指尖传到心里,这些家里几辈子用过的,多么亲切。

  端起一只酒杯,灰白色的杯身,隐隐约约和米白色的老米烧混成一体,正散发出一阵阵纯粮酿制的清香,浮现出农家人的热切的面庞呢。

  端起一只花瓶,瓶身上面的花呀,青的粗野,青的大胆;枝叶的线条虽不细致,像极了山村不加修饰的山路,像极了未经修剪的村路边的柳枝,像极了邻家女孩的粗辫子,算是粗犷的,却是热烈奔放的,自然健康的,像刚施了肥的瓜秧和花瓣那般挺拔毓秀,她们绝不是经不起风霜的阁楼里的盆景,而是能在山路上肩挑担担的女子。

  这些碗、盆、杯、盏、瓶,没有官窑用品的光洁细腻,却满是山吃海喝的粗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概就是摔了这些碗、盆、杯、盏、瓶之后喊出来的吧。我记起上世纪八十年代,不论是农忙秋收,还是出海捕鱼,村民们通常会打一碗烧酒,盛在这样的粗碗里,一昂脖子落下肚去,就不管刮风下雨,酷暑严寒,忙活去了。他们又都是俯下身子的,绝不会高高在上。这些普罗大众手上嘴边的东西,面红脖子粗时候,就有上山下海的果敢,和山风野月的快意。

  原来,在内心烧制却迟迟未能出窑的,就是这些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劳动和生活,和他们洋溢着的质朴爽朗之气啊!我想到苍南另一种青蓝——国家非遗产品蓝夹缬,他们一刚一柔,都是那么粗犷那么有力地“蓝”,像夫妻,又像兄妹。它们又都是喜庆的,不亚于大红灯笼,又像是大红的盖头、大红的窗花、大红的对联——这些中国红的最好的伴侣。所以,碗窑的青花应该是“大青花”,这些“粗花”就是“大青花”,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碗窑青花瓷的名字!

  碗窑这一约,我也是端了大青花碗装了老米烧豪豪地喜庆了一把的。

  再也不会有小山沟的小青花了!碗窑有约,豪豪地大大地“粗花”!(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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