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手记

　　酷暑天气，读书解闷。一则继续在科举制度上挖坑，为了个千把字的文章，已经有点收不住手，想着再读个一本差不多了。一则继续读陈寅恪，繁体竖排，开卷有益，最是磨砺夏日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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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园内外，周策纵著，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8月第1版第1次印刷。

　　周策纵晚年在美国威斯康星陌地生的故居为弃园，其号亦因此而来。这册《弃园内外》收录的就是周策纵的一些文章。作为研究五四运动的大家，书中有一节“五四学”，可以以此了解《五四运动史》中的大概观点。唐德刚曾在书中跟周策纵有红学上的观点争议，这册书中有一节就是“曹红学”，不同于索隐派、评点派、题咏派，而是在胡适先生的研究路径启发之下，走得是实证派的路子，继续开拓创新。其它收录书中的还有自传、文论，以及新旧诗选，展现的是文学大家的气象，在学术之外，更添一二分对有趣而活生生的人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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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举停废与近代中国社会，关晓红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年11月第1版第1次印刷。

　　关晓红对科举制度的一些学术论文，曾经找了许多篇读过。想着支离破碎的不如读本专著，于是找了这本。煌煌近四十万字的大作，对科举停废前后的中国社会、思想、政治等等关节都有着充分的考证。围绕着科举的停废，是否立竿见影改变国家培才抡才制度？是否真如坊间所言造成知识分子惶惶不可终日进而演化成革命？科举制度是否一无是处？科举停废后是否没有补救措施？诸如此类，该作都有着令人信服的研究探讨。以科举为切入点，晚清中国的困局和破局之法，也在书中多有描摹，也通过这种了解，更多一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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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考试制度史，沈兼士著，山东画报出版社，2019年2月第1版第1次印刷。

　　作为名家小史丛书之一，沈兼士的这本著作果然是以小见大。书虽只有十二三万字，但涉及选士制度也涉及考试制度，从周代开始到清代，把汉代的乡举里选到魏晋九品中正制，进而隋唐开创科举制度，逐步完备，成为国家抡才的重要手段，整个思路清晰明了，凡论述处旁征博引，蔚为大观。至于学校制度，亦每章多有单独分节论述，有心人也是可以从中梳理一个学校发展的历史。培才和抡才的分割，学校更多时候成为科举的附庸，这种弊病虽然在北宋年间便被有识之士发现，亦做了矫正，奈何终于被大流冲刷，未能为中国近代发展做出更多的制度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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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寅恪集·寒柳堂集，陈寅恪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7月第3版，2018年8月第11次印刷。

　　记得多年前看《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对其中提及的《论再生缘》心念不已。毕竟，小时候就听多了孟丽君与皇甫少华的故事。这论稿，就收在寒柳堂集中。在考证作者陈端生的故实中，如余英时所言“此已不仅为自伤，而实别有触于世变”。在文中，陈亦曾明言：“俗累终牵，以致暮齿无成，如寅恪今日者，更何足道哉！更何足道哉！”自伤之意溢于言表。这也是陈寅恪暮岁撰写此文关节所在吧。集中尚收有《韦庄秦妇吟校笺》《寒柳堂记梦未定稿》等名篇。都是值得通读的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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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寅恪集·诗集：附唐筼诗存，陈寅恪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7月第3版，2018年1月第8次印刷。

　　诗言志歌以咏志。古今概莫能外。翻读这册诗集，脑子里浮现陈寅恪的一生，亦如黑白影片，一帧帧烟云流逝。陈诗虽曾有人讥之为弹唱，但这种直抒胸臆的文体，保存下的感触和无奈，在其情感克制的学术论文外，倒是让人得窥真性情。文末附陈寅恪妻子唐筼的诗，感觉不如正本中唱和陈寅恪的诗好，时代留痕，也是意义所在吧。（吴合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