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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趟张家界

发布时间:2019年04月30日 来源:

  “如今在韩国,许多人把到张家界旅游当成子女送给父母的最好礼物。”一位姓熊的地方导游告诉我,在崇尚自然风光、爱山敬山的韩国人心中,来张家界旅游已逐渐成为一种文化,一种时尚。韩国人一般在张家界逗留两三天,就像度周末般闲适,加上费用较低,旅游一趟仅相当于他们几天的工资收入,人人乐此不疲。

  前几天在张家界。下了山,觉得人真是特别可怜。从全国甚至世界各地(主要是全国,因为外国游客给我留下的印象都挺好的)挤进某一处有独特地貌的山林中,却只是听一听导游单薄肤浅的介绍与拍几张看不出景物细节的游客照,而为了这个,你要在大太阳底下闻过全国各地的体味汗臭味,听过全国各地叽叽喳喳嗡嗡哇哇的方言才能达成。太蠢了吧。

  归结一句话,还是不要在旺季出门游玩吧。回想年前去黄山,恶劣天气下的人群密度与人与山难得的情感维系才是令人舒服的。

  这一次的经验是,国内景点扼杀人的想象力,大多数人只能看懂山石像什么,于是景区导游也爱讲山石像什么。

  恰好途中看了一篇《人物》的文章,里面写到:“在张媛接待过的游客里,七成是来自小城市的老年人,其余三成主要是外国游客。她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国内游客最关心的是“建鸟巢花了多少钱”,听到“35个亿”时他们会咂舌,而外国游客更感兴趣的是“鸟巢用的什么钢材”——他们更关注建筑本身。”

  这都是类似的。怎么办,景区没有地理老师。

  我就特别开心外婆是会感叹自然之美的人,她说不出旁的花的,但常常啧嘴赞叹“这山长得真好看”。被美迷住,这也太美了。

  而大部分中国人太吵,他们永远急急忙忙煞有介事的样子。导游开喇叭吼,游客互相埋怨,揽客的私家车师傅呼呼啦啦招呼人来来去去。

  我看一对带一个特可爱小孩的外国夫妻的表情,看中国人打架时是冷漠的,看导游大喊大叫时是新奇的,时而看笑话时而涨见识,应该也算看到了一部分真实的风土人情不虚此行了。

  特别巧地碰见过他们两回。

  第一天晚上排长队,人家打完架了。队伍绕到最后,我和他们排到了一起。合成一队的时候我顿了一下,本来就想让年轻妈妈先走,谁知她早一步按下手臂握住栏杆拦住我,护着她的小朋友先走,自己再跟上。当下有点惊讶,看她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其实把那些丑态都看在眼里吧,那只不容分说拦下我的手,是说明对我这种小个子都警惕着的,那能想见他们对中国人的“恐惧”程度了。第二天晚上在最晚的环保车上又碰见他们,小朋友活泼可爱的,把着栏杆在爸爸妈妈旁边绕来绕去,小奶音说个不停,他玩得开心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踢到了我弟弟,赶紧转身害羞地用中文说了句对不起。这么一对比中国小孩就不大方了,我弟好像就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回应,当然应该也是害羞吧。

  太少鲜活的人了。景区更少。

  火车上倒是好看,偶尔有种不惹人烦的热闹,不着急的热闹。

  车站里一个男的,像个上粗下细没有点的人形感叹号,提了一桶杂物和一个老旧黑色行李箱。桶里,能看到一盒泡面,和大半桶的药品。

  硬座火车上,座位可以从这换到那,再从那换到那,人们自发抵抗铁路系统莫名其妙的落座规则,重新组成小块小块的圈落。有人落单在中间,要么睡觉,要么迷离。

  对面两个男生,很乖但又有小机灵的男孩子,谈起志愿,像是刚结束高考结伴出来玩。追的漫画更新了,特别欢喜,两人戴一副耳机看。火车上饮料来了,就倾着身体期待,掏出纸币买。他们的世界好单纯!

  左边一家人,男人腰间束小包,有一个斗笠,像是温和的小商贩家庭?很友善。和对面眼睛生病的老人聊起来,男人还拿手机给他指路,说了西北。老人旁边应该是他妻子,左脸颊凹陷,周身带着一种老人出门的平静的焦虑,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不,说了,认出了宁乡。“我知道”的语气。(他们打起了牌)

  后来左边那家人的女人和念环境工程的女生聊起来。都是去张家界玩的。女生说“暨南工科一般般”。

  他们后座的一家,女强男弱,女人吧啦不停,活泼又厉害。她和孩子说英文,好听的中式口音。

  “大音响外挂魔音耳机来了朋友们,你们都来听一下我们这个耳机,15块钱。小朋友给你听一听,来感觉感觉。”

  11:45,他又来了,这个点的魔音耳机10块。

  过了益阳没多久,提个红篮子,他又穿行着卖老花眼镜了。

  “四十岁到九十岁都可以戴。智能眼镜,自动调焦的。不管度数。”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老大哥感。

  “看着啊,随便瞧,我今年57,我戴了十二年老花镜了。为什么流眼泪了,因为眼压高哇。为什么看手机难受,手机都是紫外线。有没有,有没有了。外面就是188块钱,嗯……8月1号开始到8月10号,搞特价啊。”

  “真的没话说的,因为我自己戴眼镜的莫。”眼镜好像比较好卖,他走了三趟了。“现在四十五啊。”“刚卖的三十。”

  对面的机灵男孩互相笑笑,耳语着猜测这价格还能怎么变。

  没有经验和知识的人,真的会信。就像妈妈没听正规诊所的,但听了朋友的去观美矫牙齿,磨掉一颗上门牙,补了一颗假牙。600多。她后来感觉整排上齿松动了。

  我很难过。

  单独带家里人出来,有一刻觉得,如果是战乱年代,我们早得走散了。我不会照顾他们,但他们依赖我。我不知道怎么对他们好,像我偶尔笨拙的爸爸一样。

  火车里响起广播,文字是我们高中广播站的风格,介绍黄小琥。女声是专业课老师那个年代的亲切。

  第一次见到的东西,总是新奇。就像那个外国爸爸用奇特的发光的眼神看中国人一样——我看中国人的状态就不感觉新奇——可能再多坐几次硬座,也会不觉新奇,也感受不到这种不烦人的热闹了吧。

  为什么要选择去山里呢?我太知道我缺什么了。要回到自然那里,让从几亿年前就开始慢慢成型的山林包裹我,要见点没见过的东西,让新鲜感包裹我。这才让人感到活着。

  怎么办,其实我也很可怜。

  最后一天回家,送外婆回去时,门面的卷帘门半开,外公坐在一米开外的木椅子上等,有点愣,像是挺困了。隔壁烧面的大婶盯着车这边看,看到外婆从车后走过去:你这几天出去玩了啊,我都不知道。

  外婆大声笑开了。(哎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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