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不缺精神 雪域高原上用生命诠释“医者仁心”

　　彭来恩是苍南县中医院针灸推拿科医生，2018年10月底被组织选派前往四川省阿坝州红原县藏医院参加东西部扶贫协作医疗援建工作。在海拔3500米的高原上，他克服高原反应等诸多不适，迅速投入医疗工作，将满腔热诚倾注给患者；他将丰富的中医理疗经验和“医者仁心，救死扶伤”的理念，无私传授给年轻医师，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医疗队伍，受到了医院同事和患者的高度赞誉。眼看4月底将完成援建任务，他却因工作劳累在4月15日突发脑出血被送至四川省人民医院治疗，经过抢救，暂时脱离了危险。

　　突发脑出血

　　“扎西，我人有点不舒服，你来接我一下。”

　　4月19日，记者在四川省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病房见到了彭来恩，他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和接受治疗。面色有些苍白，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几下。

　　彭来恩的妻子林海燕正眼泪汪汪地照顾着自己的丈夫，脸上写满了心疼。15日早上，上班中的林海燕手机接到了丈夫脑出血的电话，“脑子一下子懵了”。她和母亲当天从苍南赶到成都医院。

　　“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家里孩子前几天脚受伤了，婆婆血压高，公公前不久摔了一跤，所有事情碰在一起，我压力特别大，总说快了，快了，春暖花开了，老彭快回来了。没想到他也倒下了。”林海燕数次哽咽道，“没敢告诉家里的公婆和孩子，只想赶快过来陪他。”

　　“老彭同志，你要赶紧好起来知道不！”

　　“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去救呢。”彭来恩轻声安慰妻子。

　　幸运，是彭来恩此刻最大的感受，他向记者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4月份我一直在忙，每天要接诊好几位病征较重的老病号，“他们都想快点出效果。”陀螺似的转了大半个月，再加上高原反应，我有种体力扛不住的感觉。

　　4月12日晚上，说不出来的难受，焦虑、头痛、头晕、恶心、烦躁都来了，翻来翻去的一夜没睡。13日一大早起来去买早餐时，我感觉自己走路非常不自然，左手使不上劲，左腿总是会磕碰到东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我赶紧回家睡一觉，以前身体不舒服睡一下就好了。

　　14日，我强打精神起床，趁着周末空闲写了一份小儿生长贴的报告，准备一些讲座上课的内容，还理了一份新项目开展情况的材料。做完手头的工作，我感觉很疲累，心里却很欣慰。

　　同一房间的丁文涛听说我肢体乏力，想我可能是饮食不均衡造成的缺钾现象，特意去菜场买了香蕉橘子和蔬菜，还为我拔了火罐。之后，我觉得舒服了许多。

　　4月15日上午，我准备去上班，我有种撑不住的难受，就给自己的学生拉玛扎西打了个电话：“扎西，我人有点不舒服，你来接我一下。”扎西开着车赶来，接我去藏医院做脑部CT。扫描显示，我有脑出血症状。院长当机立断，调动救护车和丁文涛送我来四川省人民医院治疗。

　　藏医院院长钟勒补充了路上的情节——

　　一路上血压特别不稳定，途中我们经过了海拔之巅4300多米的查真梁子，特别到了刷金寺镇，血压最高到了218/182mmHg，我们在刷金寺卫生院取了点口服药给他吃。送到医院后，就住进了ICU病房，经过及时抢救，病情得到了控制。

　　记者从主治医生口中了解到，彭来恩是一个很明确的脑出血，脑血肿的情况大概只有几毫升到10毫升左右，出血位置在脑右侧的基底节区，病因主要是高血压所引起的脑出血。如果排除继发性血压的因素，可能与患者长时间在高海拔的地区工作，工作强度大，长期处于应激状态血压升高有关系。

　　舍小家顾大家

　　“党委派我去，我必须去。”

　　彭来恩一直有想去走一走“红军走过的草原”的情结。2018年10月下旬，苍南县中医院决定选派医术精湛的彭来恩去红原县参与东西部对口支援服务。彭来恩很激动：作为党员，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为贫困地区的老百姓服务，是党赋予我的光荣使命。

　　林海燕不同意丈夫去数千里之远的红原开展医疗援助，也舍不得与丈夫长时间别离。

　　她与丈夫起了争执：“家里那么多事，你能不能不去，能不能请别人过去？”

　　“不行，如果大家都你不去、我不去，那谁到一线去？”“反正我就不想你去！”

　　“我是一名医生，医者仁心。党委派我去，我必须去。”

　　面对丈夫的执着，林海燕让步了。“半年很快就过去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彭来恩怀着内疚之情宽慰妻子。他知道自己的“任性”将给妻子带来很重的负担——父母年事已高，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孩子正在读高二，需要自己的陪伴……他有太多的对不住。

　　缺氧不缺精神

　　喘着气，吃着药丸，迅速投入诊疗工作

　　援川是一条十分艰辛的路。2018年10月29日，彭来恩跟随援建队伍抵达红原时，厚厚的积雪像一条毯子铺在海拔3500米的高原上，空气中氧含量极低，工作环境极为恶劣。彭来恩高原反应强烈，缺氧、头痛、胸闷、血压升高、失眠，鼻腔充满血块，他时常要靠吸氧、药物来维持身体状态。缺氧不缺精神，一抵达红原，他喘着气，吃着药丸，迅速投入到红原县藏医院外治科忙碌的诊疗工作中，针对该科室的医疗任务及现有硬件条件，他带领科室同事，加大新技术、新项目的开展，不断提高科室的医疗服务。

　　骨关节病、腰腿痛、盆腔炎、水肿等疾病在红原地区较为多发，彭来恩努力打破以藏药擦涂、敷疗、放血、金针等藏医传统疗法为主的局面，增加针灸、隔姜灸等中医诊疗法，在门诊中灵活运用。凭借精湛的中医技术，彭来恩在红原的名声大振，不少患者慕名而来。

　　在经他治疗康复的患者眼里，彭医生是非常厉害的专家。牧民德金初长期患有偏头痛，眼睛还常莫名流泪水，痛得厉害时她要吃两包止痛粉才能止住疼痛。经朋友介绍，她找到彭来恩针灸理疗了两周时间，现在基本上康复了。

　　德朗措是藏医院外治科的医生，也是彭来恩的学生，她十分感激老师治好了纠缠自己母亲五六年之久的“疑难病症”。“没治疗之前，我妈妈脚就是按下去一个坑弹不上来，脚肿腿肿得厉害，五六年了，吃了消肿药也没得用，住院也没得用，查不出啥子原因，就是一直肿一直肿，如果肿的时候啥子都肿，肚子也肿，脸也肿。”她翻出照片给记者看，“彭老师一看，判断出是下肢肾源性水肿，给做了几次隔姜灸，现在水肿全消了，按下去就恢复了。”

　　仁心仁术的例子很多，钟勒说，来恩是个工作特别认真的人，他把中医院先进的康复理念带到了藏医院，很多患者慕名而来，工作量大大增加，工作强度也很大，他却始终乐观向上，从不抱怨，总是尽心尽力医治，为病人的健康保驾护航。

　　春节期间，彭来恩人回苍南过年，却始终心系红原。他多次跑到县中医院对接生长贴项目。再回到藏医院的时候，他为红原的孩子们带来了生长贴，免费为红原成关小学80名学生开展义诊活动。

　　传帮带

　　“我要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医疗队伍”

　　“我们这些外来的医生始终要离开的，只有毫无保留地把经验传授给当地的中医师，才不会因为我们的离开导致前面努力的工作都白费！”彭来恩很着急，他很想在短短半年内把所学医术传授给藏医院年轻医师，为藏区留下一批带不走的医疗人才。彭来恩不忘对年轻医生的传帮带，通过理论授课、临床演示、实践操作、疑难病例讨论、读片分析等方式，手把手指导扎西、德朗措、华清甲等3名外治科徒弟，教授他们掌握针灸技能、康复理疗技术、隔姜灸、艾灸方法等技能，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拉玛扎西对彭来恩是又敬又怕：“老师扎针从不量，一扎就准，病例分析仔细又到位，对病人态度特别好，有些病人一着急就特别坏，很生气的样子凶老师，老师从不生气。”但老师对学生却很严厉，扎西隔三差五要接受老师严格的突击考核。“有些病症和针灸手法我不知道如何理解，老师会耐心教我们，如果我偷懒不看书不记穴位，他就会很凶。”彭来恩病倒后，扎西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老师，他说老师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他要以实际行动报答老师。

　　彭来恩曾感慨时间太短：“有更多的时间就好了，我可以一环扣一环地把基础打扎实了，把诊疗水平再提高，让年轻医师看到病人基本上就能知道是什么病，然后怎么去治疗。”他希望，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医疗技术人才来红原，把这些年轻认真的医生真正培养好，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医疗队伍。

　　他很遗憾在春暖花开的季节病倒了，没有机会再为牧区人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了。

　　如果再给一次选择的机会，彭来恩还会做同样的决定——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记者 朱笑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