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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

发布时间:2019年03月15日 来源:

  在寒冷的冬天里,冲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困乏,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习以为常,不足为怪。可是小时候对生活在农村的人来说,能正而八经地洗个热水澡几乎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平时所谓的洗澡,实际上只是擦个身子而已。盛一脸盆热水,用毛巾涂上香皂,在身上擦拭一下,然后再用清水擦洗一遍,浑身舒畅,毛孔顿开,留下淡淡的香味。

  夏天还好,离家不远的一口水井周围,人声鼎沸。用水桶打上满满的井水,劈头盖脑地向身上一倒,那凉爽的感觉,直透心底。几桶水浇下来之后,才惬意而归。偶有调皮的孩子,打起了水仗,溅的正在洗衣服的谁家媳妇满身都是,招来嗔怪“某某的孩子,再这样胡闹,我就告诉你爸爸,让他打你屁屁。”引来哄笑一阵,这一招比较管用。

  后来村民自主集资,在山上寻找泉源,修建水塔,利用塑料管子,把泉水引家入户,人们终于盼来了渴望已久的自来水。曾经喧嚣一时的水井,终于门前冷落鞍马稀。

  那时,我上初二了。为图方便,在门口接一条管子,按个水龙头,挂在墙壁上,就成了夏天洗澡的标配。泉水与井水相比,水温比井水略高。我们那个院子里,与我同龄的就有好几位。傍晚时分,几个水龙头一起打开,水柱喷射而出,如同群龙吐水,场面蔚为壮观。顺便给地面洒点水,降降温,晚上乘凉更舒适。

  大学期间,男生宿舍楼的大澡堂,条件也是相当简陋,几根镀锌管兀自贴在瓷砖墙壁上,顶端弄个弯曲状。公共澡堂不作隔离,也没有提供热水。由于中学阶段一直保留着夏天冲洗冷水澡的习惯,一开始没有感到任何的困难。可是到了冬天时,冷水冲浴,那得需要一定的勇气。事先做一下热身运动,慢慢拧开水龙头,用手指试探一下水温,然后接一捧水,在身上擦拭数下,以适应水温。再下定决心,大吼一声,义无反顾,冲向水柱。当冰凉的自来水自上而下,如同冰桶挑战,那种感觉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冲冲而来,匆匆而去。冲澡的速度超快,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完成任务。

  次年冬天,热水浴盛行,偶尔与同学到市区洗热水澡。当打开淋浴头,温水喷洒而出,浑身毛孔顿时舒张开来。伴随着浴室里的水雾慢慢升腾而起,人也神清气爽。反正时间也不急,于是慢慢地搓洗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虽然价格不贵,但由于路途遥远,只能作罢。

  毕业之后,回到乡下工作。由于条件限制,只能动手制作洗澡的装置。受到理发店冲洗装置的启示,我特意让做铁桶的师傅给我定做一只水桶,底部开一小孔,焊上铜质水龙头开关。回到家里,接上软管和花洒,倒入温水,再把水桶挂到高处,拧开开关,温水顺着管子从花洒喷射而出。在寒冷的冬天,那绝对是一种享受。当然这种享受是十分短暂的,一满桶的水,很快就流光了,还得续水,有点麻烦。

  若干年来,我家买了一个液化气热水器。回到家才发现自来水水压不够,热水器根本无法打火。只能等用水高峰过后,水压回升才可以勉强使用。水压甚不稳定,热水时断时续。新买的热水器,大多时间成了摆设,让我懊恼不已。

  忽然想到蘑菇房里那个多余的水泵,我顿时兴奋起来。与父亲搬来水泵,把水泵出水管与热水器相连,进水管放到大水桶里,经过简单的组装,大功告成。使用前只需往大水桶里加注自来水,按下开关,启动水泵。随着马达转动的声音,水泵毫不费劲地把水桶里的水抽了上来,水压稳定,出热水的效果,表现出色,令人相当满意,果然没有辜负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虽然省事不少,但水桶容量仍然有限,在洗澡过程中还得速战速决,否则就得中途加水。本来打算安装自动注水装置,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有付诸行动,只能作罢。

  在小镇安家之后,终于用上了水库的自来水,总算能安稳地洗上热水澡了,以为没有后顾之忧。可好景不长,到了夏季,三楼的自来水压强还是力不从心,邻居们感到甚是无奈。由于有过使用水泵增压的经历,我驾轻就熟,从五金店购买一只小型增压泵,连接到自来水和热水器之间,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当然中彩的机会总是难免的,当洗澡洗了一半,突然液化气用完了,突然喷洒而来的冷水,让人措手不及。面对浑身的泡沫,冲洗也不是,不冲洗也不是,何等的尴尬。显然随着年龄增大,当年那种冲洗冷水浴的勇气一去再也不复返。在无计可施情况之下,拿起浴巾,把身上的泡沫暂时擦拭干净,另谋对策。

  去年年底,搬入新家之后,小区使用的是天然气,由于高层的二次供水,水压比较稳定,加上性能优越的国产天然气热水器。这种尴尬处境还没有遇过,安全感进一步提升,幸福满满的!

  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里,只有洗澡可以显得悠闲从容。按下暖气,等浴室温度上升时,解衣宽带,让热水顺着肌肤慢慢地流淌,除去身上的污垢和汗渍。也许这才是彻底放松身心的最好一种方式,也是最赤诚的自我欣赏的一种方式。

  由擦身子到冲澡再到洗澡,这绝不是字面的变动那么简单,其实也是社会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提升的一个缩影。跟学生讲起这个话题时,本来要教育他们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可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隐约看出他们的迷蒙与不解,尤其是冲冷水澡的那个场景。时过境迁,或许学生真的不能理解,或许故作矫情!

  好吧,那就权且当作青春的一些回忆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吧!那年,我们曾经年青过!(吴笔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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