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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发布时间:2019年03月04日 来源:

  廖钟意

  爸爸带着几个孩子走在前面,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露出了几根不明显的白发,不长,但是很多,多的连黑发都快盖不住了。

  妹妹向前小步小步的跑,却从来不超过两个哥哥,姐姐的长头发已经齐腰了,马尾辫一颠一颠的,看得妹妹轻轻点着头,天真的小脸朝姐姐抬了一抬,眼睛里露出了坚定,对着姐姐说,我以后一定会比姐姐的头发更长的。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可以听见。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姐姐朝着妹妹淡淡的笑了一下,继续跟着爸爸往前走。爸爸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往日成双成对的妈妈和她们离了一扇门,看似十分近,但却很远,远到用什么东西也联系不上。妹妹咽了咽口水,朝着爸爸走去,小手拽着爸爸的衣服,小小的身影在爸爸身边窜来窜去的,爸爸有些恍惚,他把她看成了她……

  到了。爸爸的声音显得沙哑和恍惚,有着许多留恋,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也只说了这两个字。姐姐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山,上面挺高的,姐姐眯着眼睛看,至少在她爬过的山里面,这座山是最高的那座了。这座山是妈妈在世时最喜欢的一座山了,除去路都是一片绿油油的,树看起来都十分精神,树很茂盛,能透下来的阳光并不多。上喽!爸爸猛的一下抱起了妹妹,乐得妹妹咯咯地笑,姐姐刚踏上台阶,就觉得喉咙发紧,鼻子发酸,一切都晕乎乎的。妈妈或许在山顶上等他们。是很漂亮吧?爸爸说的话是问句,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路旁边有些花红色的居多,和妹妹的唇一样红,妹妹看着那么多的花,现在被一朵很红很红的花吸引了。那朵花挺大的,巴掌大小很红很红,像鲜血一样,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它的身上,四周笼罩着神秘的光辉。爸爸笑了笑,她美得如同她们的妈妈一样,笑很苦苦都入了眼,苦的眼睛都红了。花有三层的花瓣,颜色一层比一层深,渐渐的凝成一滴眼泪。树大的很,可以和遮天蔽日来比美,一层叠着一层,一片连着一片,一棵接着一棵,好多好多。那得多少年他们才能长大?要多少年才能忘记失去母亲的痛苦呢?山一开始并没有很陡,却也没有说不陡,树下有一些野草开过花了,想必它们的花也是很美的吧,但是如今却又哪儿去了呢?果子已经落了,在树下让人踩踏,有几颗已经被踩了,紫色的果浆溅了出来,溅到了叶子上鲜艳的绿色,叶子上被暗的紫色染上了,叶尖下垂,看起来像是一颗珍珠在叶尖上蠢蠢欲动,树叶很小也很绿,像是一个小小的生命,但是就算他不见了,也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的。太阳升得更高了,如同一团火焰缓缓升入高空,很艳丽,姐姐突然想起了那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焦糊味,姐姐一愣,怎么又想起了爸爸煮的饭菜呢?随即脸上爬上了一抹笑意,太阳照在了他的身上,如同披上了一件金色衣服,四周浮着一丝暖和的感觉,好久没这么精神了,她伸了个懒腰,有些无奈,这怎么才爬了山的1/5呢?树林中有小猫窜过,一闪而过,小小的身体从这里跑过了那里,中间的距离不过也就一米。如果想哭就更该笑,姐姐在脑子里这句话也是一闪而过的,但距离却不是一米,倒像是整个地球的距离。姐姐诧异,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句话呢?

  接下来的路旁边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凑近了闻闻会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离远了只能看见一团小小的粉红色。山的尽头似乎已经和天连在了一起了,一绿一蓝,但中间只隔着几个字的区别。从山顶望下来一定也会有另一番的景色,姐姐拉着两个弟弟往前慢慢跑着,跑着却忘不了欣赏着身旁的景色,一座庙一下子映入了眼帘,那座庙很庄严,却也十分的令姐姐想笑,门也就一米七几多,屋顶上有几个小型雕像,而是什么他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姐姐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如果是1950年后开始建的庙,那都不是真的庙,庙是神灵的归属地,如果太晚建了,就不会让神灵觉得满意。

  她说出去的时候,没有人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除了几个神灵没有人听懂其他词语的意思,都只能佯装点头,这座庙……最小的弟弟拉了拉姐姐的手,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看她,用手指了指前面,姐姐一抬头,爸爸已经走远了,其实也只有几个台阶,在他认为却是十分的远的,应该是因为妈妈的缘故吧。两个哥哥扮演着三个角色,一个是姐姐的弟弟,一个是妹妹的哥哥,还有一个是爸爸的“仆人”。之前没怎么在意,但姐姐现在发现了——这里还有水呀!水很清,底下待着的树叶和沙子看的一清二楚,阳光洒了下来,水波上荡漾着金色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碰到了石头就弹了回来。树上一片叶子落了下来,速度很快,也很慢,飘飘洒洒的像降落伞落在了水上,一下子就被带到了下流去,他会去到哪里?没有人知道,姐姐有一瞬间的走神了,一会儿又是一个激灵,如果刚才她伸手抓住了它,它就不会被冲走了吧,原来不是自己的亲人,有什么痛楚呢?难怪爸爸向朋友借钱给妈妈治病的时候,都没有人会愿意伸出手帮助妈妈。人,还算高级动物吗?

  她抬起头看那棵树,她会伤心吗?树永远是挺立的,但却有种随时会倒下的感觉,太阳已经偏西了,他姐姐的眼里太阳是可以逆行的,结局是可以逆转的。四周有着太多的东西,妹妹在爸爸怀里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四处张望着,而且还开始揣着小脚。她想摸一下那粗糙的树皮,想摸一下那光滑的树叶,想摸她那清凉的泉水,还想摸下那娇嫩的花朵。山爬了多高没有人知道,他们唯一感兴趣的是妈妈到底在瓶子里放了什么。姐姐到旁边的水里洗手,看着明如玻璃的泉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曾经母亲的笑脸,脚步声还在沉默中响起。今天爬山的人很多,许多人是早上来的,本来他们也是要早上的,可是妈妈喜欢中午,因为中午天空特别特别蓝,太阳特别特别大,十分的温暖。天空很蓝,如同被一块蓝布包起来似的,云朵很白,比妈妈的牙齿还白,如同一群绵羊上前奔跑着。蓝天加白云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如果没了白云,谁来保护蓝天呢?

  风是阵一阵刮过来的,吹的树叶乱舞,细小的树枝也会偶尔的轻微的晃动一下,姐姐的长头发被风吹了起来,在风中摇曳着,像极了童话中的长发公主,姐姐一抬头,山的尽头也快到了,他们中间走的时候是十分缓慢的,姐姐忍不住想,妈妈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呢?这里有几户人家几只鸡在这里啄食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每次吃时都如同一个呆子在点头,一只公鸡在鸡群中昂首阔步,每次都用不友好的目光审视他们,如同自己是一个胜利者,可明明他们的身高差了那么多,但姐姐还是有点怕鸡,特别是那只骄傲的不可一世,严肃得如同领导者的公鸡,太阳被云遮住了一半,也显得金碧辉煌,另一面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就像一条龙把太阳给霸占了,不愿意分享给别人,像死神霸占了妈妈一样,不愿意放开……云终究是飘走了,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金色的威武的光辉,像一只逃窜的小蛇,而且还是一只身负重伤的小蛇,因为它飘的太慢了。太阳重新大放光彩,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山已经爬了3/5了,但姐姐走的有点累了,在小店里买了一瓶水喝,咕咚咕咚几声,半瓶水已经没有了,姐姐舔了舔嘴唇,觉得水怪甜的。姐姐将水瓶递到了妹妹的手上,到水里面洗手,手一碰到水,那冰凉的触感,让姐姐一下子清醒了,水还是一样的清澈,叶子还是一样的碧绿,树干还是一样的粗壮,天空还是一样的蔚蓝,白云还是一样的白,太阳还是一样的火红,山还是一样的高大,鸡还是一样的呆,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是,没有人有兴致再爬山了,但是却狠不下心来抛弃母亲的愿望,可能是因为太阳已经偏西,让这里笼罩了上了悲伤的气氛,人已经下去了很多,也只剩他们一家人和其他几家人在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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