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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年02月27日 来源:

  章小强

  眼下,让人“无”味杂陈与不知所措的年和同样失去灯火阑珊与恣意闹腾的元宵节,已经前赴后继落寞而去。给春节画上了一串串不忍直视又难以解惑的问号。

  年,可谓是拴在国人身上无法剥离的一个护身符,是每个人生命枝头上一场最绚烂最独特的灵魂舞蹈。似乎是每个人无法逃脱的围城。这些年头,年的缺失感越来越强。如果没有微信上五花八门的的图文在穿梭、闹腾,还真不知道年的模样是咋整的。至少,想从感官上去获取年的魂牵梦萦的愉悦,已今非昔比。可怕的是人们对年的无动于衷与无可奈何,已经慢慢浸入了骨髓,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近乎断崖式的仪式感。每一次推开年的大门,就像握着一只褪色的老照片发呆。脑子里尽是儿时形形色色,回味无穷的年的光景。不知道,这是不是最无奈的节日之觞。

  今年大年初一,囿于县城年的冷冷清清,心中自然衍生了些许失落感。一个人孑然驱车回到老家——藻溪,试图想在那儿找些年的慰藉。不知这是不是人到中年的一种失魂落魄的冲动。虽然早有一点思想准备,但还是无法阻止迷失、失落情绪的蔓延。街道上人流稀落,不用提我小时候大年初一满大街小孩,穿新衣放鞭炮的情景,就连想看见几个穿新衣的小孩子嬉戏打闹,手持小鞭炮撒欢的情形,都好像水中捞月一样。家家户户原本洗得干干净净的门楣上,一排排整齐的大红的春联,也像空气一样,失去踪迹。昔日“千门万户曈曈日”的壮观景象,已经成为过去时。至于初一这一天,想看由十多岁孩子组成的民间表演队,游街表演的跳马灯,九堡舞龙队上街的舞龙表演,当时这些高大上的新年大戏,更变成了一种奢望。一个人此时在年最浓烈的时光里,游荡在街衢巷陌,竟像一个少小离家老大回,且无人问津的异乡客。这种情形,与其说是迷失在传统盛大的年景中,还不如说是失落在故乡的残照里。寻找原汁原味的年,已经变成一厢情愿。

  在把心最值得托付给时光,淋漓尽致释放期待与隐藏的最轻松快乐的时间节点,走在故乡既熟悉又陌生,萧条、冷清、狭窄、斑驳的街道上,看到眼前年的变味,年的苍白,年的逃离,感觉像是被时光抛弃了一样。这种无年感的行走,仿佛时时刻刻走进一个个陌生的世界,与记忆越走越远。看年的人比年本身还感到无趣。让我产生了一次重构故乡被物是人非的年刺伤的疼痛。这样想着,看到故乡年的支离破碎,心反而趋于平静。不管收获与否,我知道,我今天对年抱着某种希冀的踽踽独行,能带来多大的反刍,已经不重要了。

  回到家之后,才发现我对年充满希望的神经,已被蛰的伤痕累累。

  盘桓起年的感觉,思绪总会不自觉被拉到儿时轰轰烈烈的过年记忆画面里。眼下的年模糊不清,年味没了,人情淡了,大多数人过年迷失了方向,开始敷衍了事。我认为,一是年必配的年味,像食物的味道,鞭炮的味道,新衣服的味道,压岁钱的味道等变样了。二是对年货的渴望与追求,像对联、窗花、福字、灯笼、年画、鲜花、金鱼等对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类的强烈愿望的举动,已逐渐式微。三是对备年货完全失去了需求感。过去过年家家户户都得自行舂粿,自备加工炒米、瓜子、花生之类的食品,富裕一点的人家还要杀鸡宰鸭,以及嗮些海鲜干货、腊肉等等。如今已被物质化社会的冲击,变得多此一举。四是充满诱人的很多需要爬山涉水的走亲访友的梦想,被科技时代的汽车和手机扼杀在举手之间,不再是以前思念式的对亲人的渴望。五是五花八门,门类繁多,带给人们无限欢乐,充满浓浓年味,掀起高潮的民间民俗年的表演活动,被束之高阁,远离了人们的视线,退出了历史舞台。很多甚至销声匿迹。很大程度上,让年的氛围索然无味。以上过去这些对年的一种望穿秋水般的渴望,现在已经变成了只是一个时间节点的符号。让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寂寥。消费时代永远不会懂得温饱年代,春节带给人们的一次物质爆发性满足感的特殊地位。年的这种全方位呈现的灵魂疼痛,谁之过?春节的嬗变已经把传统的年的定义,带到了一个新的十字路口。

  要知道,过去的人过年的劲头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或各种集市和庙会中挤出来的,是在随时随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嗅出来的,是在层出不穷的各种民俗活动中乐出来的,是在各种各样颇费力气的走亲访友的拜年过程中吃出来的。过去年驾到,万民沸腾,普天同庆,举国欢乐。人们在年的时空里,打开一年中最灿烂的时光,全身心享受平时无法实现的奢望。许多过年实质性的年的东西,都必须去张罗。谁也不敢怠慢,潦草应付。谁都清楚,只要过了年这个隘口,便完成了一次生命诗意的篇章。年过后,似乎还意犹未尽,舍不得走出这一段享受国王般待遇的神仙日子。现在年袭来,像一座另类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更怕进去。对年的态度逐步形成了无视、冷漠、焦虑、尴尬的怪圈。当下,年对中老年而言,是一坛浓烈芳香的老酒。讲究的是品味酒香的悠远。对年轻人来说,则像一瓶随手解渴的饮料。止渴便是全部意义。至于小孩子,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年好像史前的一个时间怪物。总之,一年比一年荒芜的年正在吞噬着庄重、热烈、喜庆、神秘的仪式感。年正在慢慢地被视而不见。这是年最可怕的人心蜕变。

  人一旦撕毁千百年来年的精神与文化契约,年的属性很快便会荡然无存。

  千百年以降,以农耕文明催生的中国最大的世俗狂欢节---年,历来固若金汤,无人能其左右。年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一直有一种对神灵膜拜的时间魔力。短短几十年间,何以江河日下,一泻千里,走到了奄奄一息的窘境。究其原因,或许物质的膨胀,是打败人们对年的渴望的刽子手。抑或是,社会发展带来的全新的生活方式,以及全新的家庭结构,才是年味衰落的罪魁祸首。互联网和手机似乎垄断了所有的生活空间。年的局限性和刻板性已经无法感召日益式微的节日魔力。人情淡化造成的情感链条断档,特别是计划生育带来的独生子女孤单环境的长期浸化,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年的主体的集体逃脱。这种个体抽丝剥茧式的脱单,正在构成他们自己全新的生活方式。这就使得原本稳如泰山的传统的年,在一次次重构与妥协中,与原生态的年的用意越走越远。最终,导致人们对死气沉沉的年的恹症。这是时间最负不起的情感流失。往大了说,这是千百年的农耕文化,在高速发展的社会里的一次大溃败。可怕的是,年的萎缩,年的冷却,年的失落,还在时光里发酵着。曾经的年已成为一幅被时光漫漶的山水画。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是“被过年”的。年,似乎进入了后现代主义的运行模式。

  年,依旧在时光里嘀嗒走着。时代变迁的一大悲哀是,我们走着走着,才发现我们已经拿不出什么东西去致敬传统文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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