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梯子

　　林洪海

　　深夜，我想起借梯子这件事。

　　去年，我老家的房子，租给贵州一对小夫妻。初秋的一个晚上，他打来电话，说从屋子里出来倒垃圾，倒完垃圾就进不去了，问我咋办。

　　我匆匆赶回老家，发现门锁坏了。二楼的窗户开着，有梯子就迎刃而解。于是，我去村里借。

　　我知道，庙里有架长梯，村民做事，都去那里借。我20来年没住老家，不知道谁管梯子。周围空荡荡的，想找个人问问都难。

　　我从村东走到村西，见不到一个人。我都不知道往哪条路走，才能碰到人。

　　村里原有300来户人家，近30年来，绝大部分人富了起来，纷纷搬到城里去了。目前，住在这里的，都是老人，或个别新来的人。老人睡得早。没想到，晚上7点多，就像深更半夜一样寂静。

　　我继续找，一定要碰到人，才打听得到梯子在哪里。

　　我冲着杰哥家走去，他的房前屋后一片漆黑，不像有人住。我只好返回。此时，隐约发现屋檐下好像蹲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亮叔，他下班晚，刚吃过饭，光着膀子蹲在那里乘凉。我想，有希望了。我把来龙去脉向他说了一遍。他说杰哥老早没管了，现在他去他儿子那边养老去了。走，我带你去找阿伟。

　　在夜色中，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栋栋破旧的房子，听不到犬吠，也看不到灯火。夜静得有点可怕。

　　我们在阿伟家门前喊了好久，没回应。他隔壁的老人出来了，说：“他看戏去了。”

　　这时，贵州小伙的手机响了，他太太在手机里生气似地说：“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我有急事呢。”

　　我不好意思地问亮叔：“还有其它办法吗？”亮叔犹豫一下，说：“要不，去我家拿榔头，把锁敲掉。”我们刚一转身，前面开来一辆车，突然停在我们身边。原来是阿伟的儿子，他给他老爸送日常用品回来。亮叔说起借梯子这个事情，他说可以。

　　我们在院子里等着，他找了好久，才找到钥匙。办完事情，就8点多了，深邃的天空，懒散的风，虫鸣的声音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