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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峰书院创办于宋代,比温州最早的东山书院还早数十年 松山《鹅峰书院》考略

发布时间:2018年12月27日 来源:

桥墩鹅峰山

  雷必贵/撰稿 

  桥墩,古称松山,宋代时建有《鹅峰书院》。据《温州市志》(卷八十五·教育·古代教育·2462页)记载:“《鹅峰书院》在桥墩松山,创办于宋咸平(约988—1003)年间。”

  桥墩地处偏僻,宋代时为何有人创办《鹅峰书院》呢?且时间比温州最早的《东山书院》还早数十年。综合相关史志与论著的记述,有以下背景及原因:

  书院由来

  1、吴越国及忠懿王钱俶的处境,促使他小心谨慎处理国事政务,隐秘、低调地谋划自己的身后之事。

  五代十国,吴越国是十国之一,辖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其疆域包括今浙江省全境和当时的苏州(辖5县)、福州(辖11县)。吴越国历三代五王,最后一位国王是钱镠之孙、忠懿王钱俶(929—988)。

  钱俶谨遵祖训,励精图治。他弘扬佛教,迎天台山僧人德韶为国师;为保一方平安,又倾国所有贡献朝廷。钱俶继位后,参加了后周世宗亲征南唐的战争。公元960年,赵匡胤当皇帝,建立宋朝。宋太祖赵匡胤南平荆湖,西取后蜀,971年又平南汉,974年再伐南唐,逐步消灭地方割据政权。钱俶在宋太祖平定江南时出兵策应有功,被授天下兵马大元帅。后钱俶入朝,仍为吴越国王。公元976年十月,宋太祖赵匡胤驾崩,晋王赵光义即位,称宋太宗。钱俶出于朝廷的压力,并遵循祖训,为保一方生民,于太平兴国三年(978)“纳土归宋”,将所部十三州、八十六县、五十五万六百八十户及一军、十一万五千一十六卒,悉数献给宋朝。

  979年,宋太宗征伐北汉,平定北汉后又乘胜征伐辽国。钱俶带病从征,太宗多有封赏。因钱俶坚辞而一再改封,最后任命钱俶为武胜军节度使,封南阳国王。钱俶于端拱二年(988)辞世。

  由于钱俶生、卒同是“八月二十四日”,并与其父元瓘卒日相同,“人皆异之”,从而对钱俶的死因产生怀疑。有资料记述:“端拱元年(988)八月二十四日,值钱俶生辰大会亲戚,……朝廷遣使赐生辰器币,并金樽御酒,且有诏,令使者以御酒劝钱俶立饮三樽……到了夜间,忽然暴病起来,腹中疼痛难忍,不到一刻,竟尔去世。方疑日间所赐御酒有异。但事无佐证,不敢宣扬,只得以暴卒上闻。”

  据《松山钱王陵与鹅峰书院》一书记述,查阅《吴越备史》后认为,979年“俶病拜不能起”的十年老病,当是类风湿关节炎,忽风恙复作而死可能性不大;钱俶是对吴越国有号召力的人物,被朝廷认为是个隐患,时太宗赵光义已50岁,恐俶在很远的南阳任职难以控制;同时赵光义与太监王继恩,是砍死太祖赵匡胤、毒死南唐主(陇西郡公)李煜的嫌疑人,且998年太祖弥留之际,太监王继恩差一点又搞宫廷政变。可想而知,在上述景况下,钱俶家族对勘察王陵之事和钱俶后事、钱俶子女的相关问题,都谨慎谋划、低调处理。

  2、名僧愿齐结庐于南雁荡山,钱俶“命郡守建普照道场”,并在巡视温州与福州时到南雁朝圣。

  愿齐俗姓江,为钱塘名僧,研习天台宗止观圆融法门,并深通风水星象的“玄奥之道”。据弘治《温州府志》(卷三·山·平阳县)记载:“初,吴越钱王与僧愿齐同参韶国法师于天台,愿齐游永嘉,……闻平阳有雁荡山,杖锡寻访……结茅其间。居二岁,钱氏命郡守建普照道场,尽以平阳一乡之赋赡之。……齐之从者百余人,分建十八庵与之处。齐卒,其徒避虎害,迁莒溪。今普照院在莒溪,有赐塔二。”

  可能有人会问,愿齐游温州为何没有看中北雁荡却结庐南雁呢?其实,南雁荡的发现与开发要早于北雁荡数十年乃至近百年。据弘治《温州府志》引黄裳(宋元丰进士第一端明殿学士)文曰:“平阳雁荡,五代(907—979)时已著。”并注:“乐清雁荡,祥符间(1008-1016)始见,沈存中《笔谈》云。谢灵运为永嘉太守,凡佳山水游历殆遍,独不言此山,盖当时未有雁荡之名也。”

  《平阳县志》对相关史实记载更多。清康熙《平阳县志》(卷十二《杂志·寺观》)记载:“石筠寺,在四十六都南雁蒲峰,宋建隆时(960—962)僧愿齐开基,康熙间僧济宗、如灵偕徹菴、朴菴扩基重建。”乾隆及民国《平阳县志》所记亦同。《苍南县志》(1997年版《大事记》)记载“后晋乾祐年间(948—950),吴越王钱俶于江南设库司,征收盐、茶、绢、棉等税,赡养南雁荡十八道场愿齐师徒百余人。”

  平阳各地遗存的诸多古迹,也证实钱王南雁朝圣之事。“吴越王庙,祀吴越王钱俶,在雁山。”(乾隆《平阳县志》卷九秩祀·庙祠)“钱王楼,在钱仓宝胜寺,五代吴越钱王曾宿于此。”

  3、松山“俗传钱令公入闽,五子从行”,给钱氏筑陵墓、建书院构建了回旋空间,“松山钱王陵”之说使创建书院顺理成章。

  正由于吴越国及忠懿王钱俶在宋王朝中的困窘处境,也由于开国国王钱镠在去世时才建陵墓,钱俶不便在生前公开建陵墓,交由愿齐勘察与筹建是最佳选择。据《松山钱王陵与鹅峰书院》论证,钱俶在公元967年时,借巡视温州与福州之机,带着儿子惟治(时约19岁)、惟浚、惟漼、惟演、惟灏(第五子时约3岁)等到愿齐所在的南雁朝圣,继而遂行“钱令公入闽,五子从行”之事。其间,定然会商议建钱王陵事宜,并根据旧时子女守孝三年的规制,谋划创办书院以供守孝子孙就读。因此该书作者认为“可能忠懿王钱俶墓在松山,鹅峰书院为王家书院。”

  在桥墩南山头(旧属松山)有一处古墓葬,民间传说为“皇帝墓”,疑为钱王陵。文物部门根据考古挖掘所得情况,认为该墓虽然规模与结构有些特殊,但属明代普通古墓葬。当然,考证钱俶到底葬于何处确实不易,除宋史记载“归葬洛阳(邙山贤相里陶公原)”外,温州《弘治府志》(卷十五·丘墓)记载“钱令公墓在永嘉吹台乡西山紫芝山”,不知该“令公”是哪一位吴越王?该志同一节又记载“钱王墓在平阳归仁乡松山。世传曰钱王冢。”

  其实,对于钱氏家族来说,松山钱王陵是否真的安葬钱俶可谓无关紧要,因为有了松山钱王陵之名,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在松山建书院,就解决了钱氏子孙的守制与就读问题。

  书院地址

  宋代的松山《鹅峰书院》当年建在何处呢?

  据民国《平阳县志》记载:(松山)“高五里,绵亘十余里,跨平阳福鼎二界。山顶平处曰南平,西北有九峰山(即南山),上有烹茶井,泉水清美,吴越钱弘亻爾(俶)尝以中书令守永嘉,移镇闽中,与僧愿齐汲此井以沦茗。又有一山若马鞍,曰文章屿(在处未详)。昔有吴僧庐此,能文,邑令沈悚呼之为文章师,因以名屿,或曰师,即文莹也(旧志)”。正是这段记载,引发对鹅峰书院建在何处的几种不同意见:

  一种意见说:既然是“有一山若马鞍,曰文章屿”,后来又有人传称“文昌屿”,屿是岛屿之意,桥墩平原如岛屿一般的小山只有两个:公路大桥南桥头旁边的“寨仔顶”和桥墩电影院所在的“小松山”,据此即认为书院地址在寨仔顶(寨仔顶山也称龟山)。

  按以上思路推测的第二种说法,书院地址在小松山。并联想原桥墩中心小学本部曾办在山前的“相公爷庙”旁边,有人又推定鹅峰书院是桥墩中心小学的前身。

  笔者的意见与前两种意见相左,具体理由简述如下:

  一、从史志所载文字的本意看,“又有一山若马鞍,曰文章屿(在处未详)。昔有吴僧庐此,能文,邑令沈悚呼之为文章师,因以名屿,或曰师,即文莹也(旧志)”沈悚为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平阳县令,同是宋代人的沈悚,呼吴僧为“文章师”,并曰“师,即文莹也”。此记载中,“师”说应当比“屿”说更可信。且文莹确有其人,字道温,钱塘籍,为皈依佛家的文人,曾著《湘山野录》、《玉壶清话》等,《湘山野录》中还记载了钱俶家的好多秘闻。据《松山钱王陵与鹅峰书院》(158页)论证,“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平阳县令沈悚称其为‘文章师’,后人误传为‘文章屿’,最后又误传为‘文昌屿’”。正是误传的“屿”字,把人们的思路引向“寨仔顶”和“小松山”。

  再看史志记载的文字表述:“山顶平处曰南平,……西北有九峰山(即南山),又有一山若马鞍,曰文章屿……”。从文字表述的逻辑来说,只有山体大小与九峰山(即南山)相当或者相近的山,才有“资格”与九峰山相提并论,才符合逻辑。桥墩“寨仔顶”和“小松山”,是山体长不过百余米、高只有十几米的小山丘,与长宽数公里、高600余米的九峰山(即南山),根本不成比例。可见“山若马鞍”者,另有其山。

  二、从鹅峰书院所在山的特征看,史书称“山若马鞍”。桥墩寨仔顶与小松山,俯视都为椭圆形,侧视则不像马鞍。郑克赐《鹅峰书院遗址的探讨》(2010年04月29日苍南新闻网)一文说:“曾在新宫半山上观察,发现对面山后隆岭头,太像马鞍。”受此文启发,笔者特地到新宫半山步行验证。看到南峰寺山、“挂火山(斋醮取圣火处)”、后隆山连绵不断,截取其中挂火山及与之相连的一段山体看,是有些像马鞍。不过,像这样从几个相连山体中截取一段像马鞍的山体,随处可以做到。

  就在这个新宫半山,笔者却看到一个独立山体整体酷像马鞍,那就是与九峰山(即南山)相对而望的鹅峰山。从新宫半山顺山岭下山一直走到水库三岔口(原炸药仓库处),连续二三里路看山形,鹅峰山始终像马鞍。特别是鹅公笄与鹅母笄的岩壁正好位于“马鞍”两头的高凸处,使“马鞍”形状尤为逼真。眼见为实,史志所记、书院所在的马鞍形山是鹅峰山可以确定无疑。

  再就书院名称而言,历来书院取名都是冠以地名。如果书院建于九峰山、南峰山或小松山、龟山(即寨仔顶),何不命名为《九峰书院》、《南峰书院》或者《松山书院》、《龟山书院》而偏偏是《鹅峰书院》呢?只有建在鹅峰山山麓的书院命名为《鹅峰书院》,才符合情理。

  三、还有一种说法,说是钱俶“生前委托愿齐先于968年在松山建一座九峰院,并在松山半顶建一座南峰寺,为将来到此陵墓休息之处。”并称为给(钱俶)下葬后的钱家子孙守制读书,钱俶三子、七子及亲信在松山南峰寺出家。此说缺乏充分根据,也不符合当时的客观条件。

  其一,从自然条件来说,松山集市最初形成于明代,大桥(松山八角桥)约建于明弘治年间,即宋代时桥墩集市还没有形成。唐代所建的泗州禅院、镇西院,宋代入迁的黄氏家族居地,明清官道驿铺大源铺、泗州铺等,都在靠近大源坝、小玉沙一带的山里山边。其原因是桥墩平原古时本是一片汪洋水域,是经过数千年的冲积才逐步演变而成。明洪武间迁入的桥墩曾氏在小松山边的祠堂(面对鹅峰山),其风水是“七星落地,半月沉江”,描绘的是小松山前面(西与西北)有七个被水环绕的土石墩,西向水面可见月亮下山的倒影。这印证了明代时寨仔顶(即龟山)与小松山周围还有大片水域,更早的宋代更应是片片汪洋。因而宋代时在寨仔顶或小松山建书院条件不具备,可能性极小,更何况钱俶后人当时处于那样的政治环境之下。

  其二,从地理位置来说,僧人愿齐的开基寺院石筠寺在南雁蒲峰,从南雁经闹村(闹村岭)、腾垟北田寮便可到玉苍山,再至鹅峰山麓,总行程仅三十来华里。如果书院建在九峰山或南峰山,还要绕行焦滩碗窑,经大源坝或泗州铺到南山头、南峰山,路程增加一倍。书院建在鹅峰山麓更邻近南北港诸多禅林,无论是讲学、管理还是看顾亲朋,都比建在南峰山麓方便得多。

  其三,清乾隆《平阳县志》明确记载:“南峰寺在松山巅,宋咸淳间(1265-1274)僧了悟建,国朝僧应千重修”,与钱俶辞世时间相差二三百年。所说“钱俶三子、七子及亲信在松山南峰寺出家”,应是凭“钱俶墓在松山(南山头)”而主观推想出来的。至于九峰观音院,明弘治府志载“宋开宝五年(972)建”,也未记明何人所为。松山万寿院,明清各志均无建寺记载,仅民国县志在废寺中列有松山万寿院之名。

  总之,桥墩在宋代时建有《鹅峰书院》,史志与论著多有记载,却有其事。书院地址应在鹅峰山麓,其具体位置尚待调查考证。需要提出的是某志书记载“《鹅峰书院》在桥墩松山”,此表述不妥。因为松山是桥墩在明代及之前的古称,“桥墩松山”则是桥墩电影院所在的“小松山”。有说“桥墩小学前身是鹅峰书院”,未免太过牵强;时越近千年,如说文脉相连,倒无不妥。桥墩小学前身系“松山学堂”,于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由李心亭、锺莲溪先生创办。

  参考文献:1、黄正瑞《松山钱王陵与鹅峰书院》;2、弘治《温州府志》,隆庆、顺治、康熙、乾隆、民国《平阳县志》;3、《温州市志》、《平阳县志》、《苍南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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