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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站补药饭

发布时间:2018年11月27日 来源:

  陈汉莉

  苍南马站一带曾盛行吃补药饭的习俗,老人们相传于清末或民国初就有此风俗。最早为蒲城张家世传药方,为大户人家进补、预防暑热所用,后流传马站一带民间,于每年农历的四月半前吃补药饭,为民间春季进补的一种方法,为熬过炎炎酷暑而增强体质,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还在蒲城民间流行,据传有滋补、祛湿、祛暑之功能,特别是对体弱者及病人有防暑作用而备受推崇。

  据蒲城老人回忆,每年只有在农历四月半才能吃一次补药饭,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准备食材,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见面也都问一声:“今年补药饭吃了吗?”今年90多岁的华玉绪老先生是蒲城南门人,他一生对草药属性素有研究,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或伤风咳嗽的,他都亲自到山间去采药来煎服,如今已到耄耋之龄的他依然健步如飞,耳聪目明。他还保存着蒲城张家老人张良香旧时提供的药方:金腰带、鸡血藤、毛将军、乌樟、高良姜、山荔枝、牛奶仔等十几味中草药,若干克,这些药的药性大都具有清热解毒、祛暑祛湿、祛风消肿以及健胃养脾、舒经活血之功效。

  在当年,这种补药饭的药方在民间流传盛广,甚至不用自带药方,到任何一家药店里去抓,一说煮补药饭用,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心领神会,只问家里几口人吃的,然后就按熟稔于心的药方来配药。抓好中药回来,先将药搁水里浸泡,再加以取自深井的甘泉水慢火煎熬。另外,还要准备那时极为珍贵的野生“花阑胡”(跳跳鱼、弹涂鱼)、稍稍腌过的五花猪肉以及咸鸭蛋等。猪肉选的是猪背上腿边的五花肉来腌制,不肥不瘦。咸鸭蛋最好的是自家腌制的,所选的鸭蛋是海涂上溪塘里放养的鸭子以啄食溪石下、滩涂上的小鱼虾为食而下的蛋。鸭蛋往拌好的黄泥中一滚,再一只只轻轻放入瓮钵之中密封起来。差不多等个七八天十来天时间,咸鸭蛋就可以吃了。这放养的鸭子在海涂上啄食小鱼虾小蟹小蚌海藻海味,下的蛋个大、蛋黄金黄、营养价值高,腌好的蛋黄冒油流沙,细腻鲜香。用这种咸鸭蛋来喂补药饭,风味独特。

  这道饭的亮点是加了“花阑胡”,浙南沿海的人们通常认为“花阑胡”习性狡猾机灵,弹跳力极强,肉质鲜美细嫩,爽滑可口,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脂肪,具有滋阴壮阳、活血舒筋等功效,对体弱病人有较好的滋补作用,被誉为“水中人参”。更重要的是“花阑胡”相比其他的海鲜,不仅肉质细腻轻腥,煮熟后析出一种特有油脂,与咸肉中的猪油交融一起,能中和中药的苦涩和燥性,它含胆固醇、脂肪少,其所含的“十六碳稀酸”更是有保护血管的作用,是老少咸宜的理想滋补品。

  将“花阑胡”去内脏,咸肉洗净切小块,咸鸭蛋洗好备用,将糯米淘洗好放大锅里,倒入熬制好的适量药汁,以大火烧开后,将咸肉、跳跳鱼入锅,慢火煮熟。这期间要把握好这些辅料的烹调时间,太早或太迟都影响口感,火候正好方显得鱼肉鲜嫩,肉汁入味。烧熟后,揭开锅盖,放入去壳咸鸭蛋,以文火焖,然后加以黄酒、盐巴、白糖等佐料,搅拌均匀即可出锅。

  吃补药饭,按祖辈流传下来的习惯一般先让家里的老人、主劳力先吃,孩子们则浅尝则止,不能多吃,一方面有节约的意思,还有一层是中医认为因为孩子身体单薄,需酌量进补。妇女们则等米饭有剩的时候,抠着锅底的锅巴与鱼头鱼尾等杂碎扒两口,也算补过了。名为补药饭,饭里虽有中草药的苦涩,但食材里却有野生的跳跳鱼及咸肉、咸鸭蛋等,在当时物质匮乏的年代,都是平日里难得吃到的,这样的进补方式通常是全家共享,对大人和小孩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打牙祭。

  因旧时人家皆为柴火灶烧饭,烧一锅补药饭往往需要三四个小时,等到米饭开锅,药汁浸润到糯米中,饭色呈黑青色,因蛋黄蛋白的点缀,犹如夜幕中的星点,点亮那一种因等待已久的焦急和迫切。随着这奇特药香的热气袭来,那时疲惫的身心、单调枯燥的生活随之被熨烫平整,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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