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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七十载 今朝聚故里 ——美籍华人郭谦先生回乡探亲记

发布时间:2018年07月11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2014年出版的《郭心崧传》封面。

  郭心崧一家人合影,前一郭心崧,罗毓文夫妇,后排郭谦夫妇,坐在罗毓文膝盖上是其孙郭大成。

郭谦(右四)一家人与郭氏族人相聚龙蟠基祖墓前。

  2018年6月20日上午,风和日丽。山清水秀的金乡镇山区龙蟠基村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今年八十四岁的旅美华侨郭谦先生在亲人的陪伴下,来到故乡龙蟠基村郭家祖墓,向逝去的亲人敬献鲜花,在祖辈的坟墓前,老人热泪盈眶。郭谦,原名郭智宝,1935年出生,其父郭心崧是民国时期国家邮政总局局长。他自幼随父生活,辗转于南京、重庆、香港等地,抗战胜利后,又随父母到日本生活。他考入日本横滨大学。1961年,郭谦先生到美国留学,先后就读于俄亥俄州大学和福特汉姆大学。通过打拼,郭谦进入世界著名的IBM公司任电气工程师。飘零半生的郭谦能回到故乡苍南探亲祭祖,其间发生之事甚为离奇而有趣,故记录如下——

  挖掘地方名人,出版《郭心崧传》

  我喜欢地方文史,业余时间致力于挖掘乡土人物,其中就有郭心崧。

  郭心崧(1898~1979),字仲岳,出生于钱库张家庄,自幼聪颖好学,是钱库乡绅王仲平先生的得意弟子,曾就读宜山小学,以优异成绩考入温州中学,毕业后留学日本,进京都帝国大学,毕业后回国,历任广州中山大学经济系主任,南京中央大学教授法学院院长。因受国民党要员朱家骅赏识,提任邮政总局局长。抗战胜利后,任驻日代表团组长,此后应聘为东京帝国大学教授,全家定居日本,1979年郭心崧于日本去世,坟墓在美国纽约。

  郭心崧是近代史上一位重要的人物,而《苍南县志》记载却语焉不详,我有心将这位著名的乡贤事迹展示于世。所幸民国时期资料中有关郭心崧的事迹记载甚详,我结合采访故老,查阅宗谱,多方收集资料,终于写出了《民国邮政总局局长:郭心崧》一文,承蒙南航先生欣赏,于2013年世界邮政日这一天,整版发表在其编辑的《温州日报》风土版面。

  这篇文章引起温州林坚强先生注意,他想起岳母郭敏钗女士是郭心崧的侄女,曾听老人讲起过有关郭心崧的往事,对郭心崧的事迹很有兴趣。他还特意驱车到龙港见我,他对我说,想收集资料出版《郭心崧传》一书。笔者自知没有精力和财力为郭心崧立传,而林坚强先生曾任温州市人大秘书长,有条件从事这项工作。出书能让更多的温州人了解郭心崧,这是一件好事,我表示大力支持。

  不久,林坚强又邀请我到温州商量撰写《郭心崧传》事宜,他还邀请温州大学徐华炳教授加入写作班子,三个人进行写作分工,最后由林坚强统筹。我将自己多年收集的有关郭心崧的原始资料全部交给林坚强,同时负责郭心崧少年时代的内容撰写。

  为了写好郭心崧传记,我还专门采访了居住在温州伯爵山庄的郭智光先生,他是郭心崧的长子。

  郭心崧有两位妻子,原配是李味秋女士,钱库镇新安东社人,郭心崧赴日留学前与李氏完婚,后来李氏产下一子郭智光。郭心崧在中山大学任教时与学生罗毓文女士(广东阳江人)相恋而结婚,生下一子,名叫郭谦,又名郭智宝。郭智光在钱库镇张家庄出生,后来考入温州中学,毕业后考入设在重庆的中央政治学校,历任国民党三军党部秘书、组织处长等职,在家乡平阳县还当过教育局局长,他是钱库大财主陈倬甫的女婿。大陆解放前夕,在亲戚帮助下,郭智光从大渔出海,取道洞头,逃亡台湾,后来任职台湾军部。退休后,思乡心切,想尽办法,终于得以回大陆与结发妻子陈吟茶女士团聚,此后一直在家乡定居。据郭智光口述,他与父亲郭心崧向来就聚少离多,离开大陆后,他定居在台湾,而父亲居住日本。1979年,郭心崧去世后,其妻罗毓文随儿子郭智宝定居美国,并把郭心崧的遗骨也带到美国安葬,此后郭智光就与同父异母的弟弟郭智宝失去联系。回到大陆的郭智光子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闲暇时光写写诗歌,或参与地方修撰郭氏宗谱。他亲口告诉我,因一直无法联系上弟弟郭智宝而抱憾无限。2014年7月,《郭心崧传》一书在林坚强先生的策划下终于出版,《温州日报》《温州晚报》等媒体也进行报道。

  因缘际会,郭大成联系上大陆亲人

  2017年12月的某一天,云健康首席技术官(CTO)兼全球业务拓展负责人、哈佛大学博士郭大成(美籍华人)先生参加一个哈佛校友会,他的一个朋友偶然提及其父曾在中国北方负责邮政工作。郭大成说自己的爷爷也是从事邮政事业,他们可能会认识。这位朋友问郭大成的爷爷中文名字,郭大成摇头不知,因为郭大成从小在美国纽约出生、长大,一家人都是用英文交流,他不认识中文,只是知道爷爷英文名字叫Kuo-HsinSung,年轻时从事过邮政事业。后来郭大成向父亲郭谦问询爷爷的中文名字。郭谦很快给寄来一本爷爷的护照,上面有中文“郭心崧”。

  郭大成把爷爷中文名字发给朋友,不久朋友向郭大成推送了百度百科中"郭心崧"词条,词条内容是关于郭心崧简要生平,让郭大成无比吃惊的是,小时候疼爱他的爷爷,居然在民国时期当过国家邮政总局局长,而这一切父亲郭谦从未向他透露过。

  为了获悉更多的内容,郭大成上网买来《郭心崧传》等书籍,寄给远在美国的父亲郭谦。郭谦回复说:“郭心崧就是你的亲爷爷,书中所写的内容完全属实。”郭大成非常激动,便千方百计地联系到了百度上“郭心崧”词条的上传者——居住上海的苍南人周围先生。巧的是,周围先生也是文史爱好者,与我有文字之交,知道我写过郭心崧的文章,便将我的微信号提供给郭大成。2017年12月17日,通过微信,郭大成联系到我。

  当我得知郭大成就是郭心崧的亲孙子,非常意外,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但郭大成给我发了不少郭心崧的照片,让我相信他确实是郭心崧的后人。我便将林坚强先生联系号码给他,由此郭大成联系上温州的亲人,特别是健在的姑姑郭敏钗老人。

  据林坚强先生说,郭敏钗女士父亲早亡,自幼跟随叔父郭心崧长大,名为叔侄,情同父女,她与弟弟郭谦(郭智宝)解放前在香港相处一段日子,后来失去了联系,郭敏钗老人一直想念这位弟弟。

  郭大成也将喜讯传回在美国的父亲郭谦,并微信建群,由此失散七十多年的郭敏钗女士与弟弟郭谦先生终于通过视频见面,咫尺天涯,失联多年的姐弟在大洋两岸面对面通话,两人都喜极而泣。

  2018年1月13日,这一天并不寒冷。郭大成先生一行从上海坐动车到温州探亲,终于见到了从未谋面的姑姑郭敏钗,并且见到了伯伯郭智光先生的后人。第二天,项震先生(郭智光先生的外孙)带郭大成一行到金乡镇龙蟠基村郭家祖墓祭祖。龙蟠基是郭家世居之地,郭心崧的爷爷于清代移居到钱库镇张家庄村,但郭家的祖墓依然在龙蟠基村。郭心崧是名人,这里的郭氏族人一直引以自豪,因此郭大成回乡祭祖,受到郭氏宗亲的热烈欢迎。郭大成祭祖完成后,还专门到钱库镇张家庄村参观爷爷郭心崧的故居。

  我是在郭心崧故居前见到郭大成,他给了我一个长长的拥抱,并略显激动地说:“我是靠你才联系上大陆的亲人,你也是我的亲人之一,非常感谢你!”可惜的是,郭心崧故居已经被台风摧毁,现在旧址上建起了全新商品房,古宅的消失总令人扼腕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那一天,郭大成对我说,站在家乡的土地上,特别是认识了这么多的亲戚,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想要为爷爷郭心崧做点什么。他想到拍摄纪录片,建纪念馆,成立基金会,还想与我合作再出一本关于郭心崧的书,他还说要把爷爷和奶奶的骨灰从纽约带回家乡安葬。

  项震先生在钱库举行晚宴,郭大成很高兴,他打开微信视频,与父亲郭谦直接对话,报告了此行的情况。远在大洋彼岸的郭谦也非常高兴,在视频中跟每个人热情地打了招呼。带着家乡满满的亲情,郭大成回到美国,并计划筹备父亲郭谦的中国之旅。

  离别七十载,郭谦回到故里与亲人团聚

  有了微信群,天涯若比邻。在美国的郭谦联系上大陆失散的姐姐以及哥哥的后人,非常激动,也开始为回国做准备工作。但他在申请将父母遗骨回国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难题,比如迁移需要当地法官的许可,还要领取中国领事馆的批文等等,这些事情都要花费时日去处理。

  郭谦难耐思乡之情,打算先回国探亲。他办好护照,买好了到中国机票。

  2018年6月7日,他带着妻子和孙子从美国纽约坐飞机到上海,开始了为期两周的中国探亲之旅。到上海后,他们先会见大陆的亲朋好友,随后畅游苏州、乌镇和杭州等地名胜古迹。6月16日,郭谦一家人坐动车到温州市区,见到了姐姐郭敏钗以及哥哥郭智光的后人。分别七十多年,郭谦握着姐姐的手,像孩子一样流泪。

  6月17日一早,郭谦一家在亲人陪伴下从温州市区出发到金乡龙蟠基村祭祖。据郭氏宗谱记载,1944年6月27日,郭心崧于父亲郭清和去世时,曾携罗毓文和幼子郭谦(郭智宝)回乡奔丧。据郭谦说,他还依稀记得,自己11岁左右曾随父母到家乡,参加爷爷的葬礼,此后从未来过家乡。

  家乡,永远是海外游子最深情的牵挂,时隔七十多年,郭谦第二次踏入魂牵梦绕的故土,他特意买了三束鲜花,分别放置在爷爷郭清和、大妈李味秋(郭心崧之妻)和大哥郭智光坟圹前,郭谦蹲在亲人墓前,颤抖的手抚着墓门,泪水夺眶而出,掩面抽泣。

  祭祖完成后,在金乡阿富酒店,郭谦一家人和郭氏族人相聚一起。我也应邀参加,终于见到了郭谦的本人。郭谦握着我的手,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不停地说“谢谢”,遗憾的是,因行程安排得很紧凑,我与郭谦先生无法深入交谈。

  郭氏族人带郭谦一家人还到位于宜山谢垟底村的郭氏祠堂,祠堂内墙壁上悬挂的郭心崧和郭智光的简介,郭谦看了后,颇多感慨。在祠堂中堂,郭谦夫妇携郭大成父子向供奉郭氏列祖的灵牌拈香跪拜。郭氏族人希望下次修谱时,能将郭谦先生的子嗣入谱。面对中国的祠堂以及一套敬拜的礼仪,郭大成家人一直不解,当我详细解释了祠堂的功能后,他们都说:不可思议!时光匆匆!天色已晚。郭谦先生在临行之际说,此次回美国后,一定把父亲郭心崧和母亲罗毓文的遗骨带回家乡,期待再次相聚。(陈文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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