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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病

发布时间:2018年07月09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薛 蓓

  白芸一头扎进混晦夜色中,疯跑间,突然有大片光晕撞了过来,她下意识捂住了双眼。

  海仁医院里乱成了一片,护士们打着手电筒四处搜寻01357号的踪迹。许荣德坐在诊室内,将身上的白大褂扯下,掷到地上,左手揪着头发。他盯着手机屏幕,试着按下最顶端的那个号码,但指头却刻意般躲了过去。

  01357号是前个星期新来的患者,入院手续由她的儿子办理。许荣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的母亲会好的。

  年轻人抓下肩上的手,紧紧握住。他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末了只得讪讪地拼出句“谢谢,谢谢……”。站在一旁的01357号歪着脑袋看他们,忽然张嘴大笑,挥舞着双臂往外边冲,年轻人慌忙赶上去,拿身子堵在门口。他伸着脖子朝许德荣喊,对不起!我妈时常会这样。01357号笑得愈发响亮了。

  许荣德捶着自己的脑袋,那个微驼的身影在眼前不停的晃,留下一连串“谢谢”。医生?医生?喂?许荣德回过神来,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拨通了。他看着屏幕上的通电时间由5秒延至10秒,才局促地回了声,在,在呢。

  您打过来是想说我妈的情况吗?她怎么样?许荣德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像一把刀子在挖他的心脏。电话里又传来了“喂喂”声。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放心……她现在状况已经有所缓解了,嗯。

  那太好了!如果她有什么情况,请一定要和我说。许荣德匆匆挂了电话,地上的大褂白得刺眼,他吸了吸鼻子,彻底摊在靠椅中。许荣德刚准备磕上双眼,“咚咚咚”,忽地响起了敲门声。他慌忙支起身子,踉踉跄跄地扑到把手边。打开门,一名护士将一张皱巴的纸塞进许荣德手中,这、这是我从01357号枕底下发现的,您快看看!

  许荣德抖着手摊平纸张,凑到眼前。

  许医生,我必须向您澄清一个事实——我不是精神异常者,我与送我来住院的年轻人也并非母子。三个星期前,我因超速驾驶引起了一场交通死亡事故,死者正是那名年轻人的母亲。我了解到,年轻人处于单亲家庭,自小由母亲抚养。在事故之后,年轻人因刺激过大引发精神失常。一次探访时,他将我误认为他的母亲,为了配合他的治疗,我不得不当一个伪装者。

  年轻人至今仍活在母亲于车祸后精神异常的假象里,我无法挽回我的过错,但愿他能尽早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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