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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小院那些年,父亲和粽子的故事

发布时间:2018年06月21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薛思雪

  节日,也是一种唤醒,一个特别的节日,不仅可以给生命留白,更可以唤醒我们生命的某种记忆。节日,也是一种传承,从爷爷奶奶传给父母,从父母传给我们,我们还会传给子孙,世代相传,便血脉绵延,那些触摸到的节日里的生命温暖,无论光阴流转,还是天涯海角,流淌在我们血液里的记忆,都会铭心刻骨。

  每到端午时节,我总会想起父亲有关粽子的故事。怀想父亲当年卖粽叶,包粽子,煮粽子,吃粽子的那段难忘的岁月,这记忆里还有淡淡的艾草香。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不识水性的父亲,一辈子都是跟他的那条小船相伴,父亲做过船夫,干过“摸鱼”,打过“河籽”,做过“打鱼”。每逢节日期间,父亲就用他那条小船,做一些小生意。一如端午时节,他就会用小船载着一些粽叶,以及包粽子用的黄豆之类的农产品,还有家里一些上一年节余下来的糯米,一路桨声欸乃,顺流漂荡,沿河叫卖,渔者人家,好不惬意,到晚上归来时,只留一些残破的小粽叶了。

  每年端午那天,母亲就用这些残破的小粽叶包粽子了,别人家要用一片粽叶就够了,我家却要用三四片,有时要用五六片。母亲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包粽子的材料,淘米,搓黄豆皮,煮小粽叶,切肥肉,香菇等,一切准备就绪,母亲就坐在小凳子上,包起了粽子。母亲拿起两三片叶子,把它链接起来并弯成漏斗的形状,抓一把糯米,均匀散放在叶子底部,再铺一层黄豆,挑选肥美的半肥瘦猪肉,往中间一放,按两下,把切好的四分之一蛋黄放置中间,两头镶嵌香菇,上面依次重复开头的步骤,又依粽叶的边缘绕多几层粽叶,轻轻拍一下粽身,好让米厚实些,再将粽叶往左向下相折,母亲三下五除二,穿针引线般的拿起绳子紧紧绕上两三圈,打结,就完成了。这时父亲也会过来帮忙,他主要是负责生火,偶尔也会客串一下包粽子,让我惊艳的是,父亲那双长满老茧厚实的手,居然也能张飞穿针般的包好一个个硕大的粽子,母亲粽子里一般只放一小块肥肉,而父亲的大粽子常常会放两块,所以我们常常挑大的吃。

  记忆中最铭心的一个端午节,是四十年前的一个雨中端午。那时才三十五岁的父亲得了脑瘤,在杭州治疗,需要动一个大手术。父母这一去就好几个月,当时刚刚读小学我,跟着奶奶过生活,记忆中的物质生活异常艰苦,好像没有米饭,只吃硬硬的从东北运来的玉米干或本地的番薯丝,菜肴是每餐一颗土豆或一块豆腐泡之类。然而比这更艰苦的是一个小孩子对父母的依恋和想念,对父亲病情的担忧和恐惧。当时有没有通讯设备,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农村里,对一个弱小的孩子来说,除了恐惧、孤独、绝望,就是想念和等待。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两个月;父母始终没有回来,天天希望,天天绝望。就这样,大概在三四个月后,一个暴雨倾注的端午下午,放学时分,因为没有带伞,我被阻断在作为学校的祠堂里,看着天地间茫茫的暴雨,我想着在茫茫远方茫茫不知归期的父母,心脏一片茫茫的孤独和茫茫的绝望。这时一个送雨伞过来的大人,突然对我说:“思雪,你还不回去,下午,你爸爸回来了。”我一听,全身猛然一颤,这一颤,自今还深深的烙在我的骨子里,我纵身跃入茫茫的暴雨中,一边流泪,一边傻笑,一如暴风雨中勇敢的小鸟,一路飞跳,一路狂奔,平时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不要五分钟就到了。当我全身湿透,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家里,看父亲正戴着一个军帽,坐在灶台里烧柴,母亲正在包粽子,逼仄的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的粽香,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美好。平时被疾病折磨,情郁于中严肃而严厉的父亲,看见我,脸上流露出久违的笑意和温存,当母亲替我换了干衣服,父亲便招呼我坐在他旁边,用灶台的火温暖我那颗寒颤而受惊的幼小心灵,那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温暖和温情。尤其是父亲那久违的温存的一笑,温暖了我寒站受惊的幼小心灵,叫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自至今穿透我生命悠长的隧道,给我爱、温暖和前行的力量。

  此后,喜欢吃粽子的父亲,因为出于养病,享受了好长一段吃粽子的待遇。

  前尘过往戏流年,人间有味是粽香。父亲在四五十年前关于粽子的过往种种故事,在今天听来虽有点天方夜谭,但却能在我们庸常的日子里在心灵深处激荡起深沉的反响,让我们的血液和泪水真正的奔腾起来,让我们猥琐的身影变得舒展起来。有时,父亲粽子的故事不时会闯入我的梦境,包括我雨中奔跑的那一幕,还有父亲那温存的一笑。我想,父亲,是人生最猜不透的一个谜,在艰难困境中可以给我们带来慰藉和力量的,唯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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