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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木刻作品原版收藏始末

发布时间:2018年05月28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张侯权口述 孟雨整理

  1955年底,我在浙江省越剧团工作,收到了我在温州地委宣传部工作时的领导、老师、好友沙兵从北京的来信,信中主要谈了一件事:著名木刻家野夫计划建一个中国新版画资料馆,希望能收集到温州平阳著名木刻家、革命先烈林夫作品原版,让我提供帮助。他已将我的联络方式告诉野夫,野夫会直接联系我。之前我认识野夫,但接触不多。

  这个时期,野夫所在的中国幻灯公司上海幻灯制片厂已经从上海迁往北京,成立了北京幻灯制片厂,他也已经调往北京,但并不在北京幻灯制片厂工作了。我记忆中他是在开始筹建的中国美术馆工作,但资料显示他此间是担任了“中国美术家协会的副秘书长”。其实,这并不矛盾,当副秘书长照样可以筹建中国美术馆。

  不久我就收到了野夫的来信,信中他用了很大的篇幅谈了林夫的生平。我也是通过这封信,比较详细地知道了林夫在中国木刻发展史上的地位。此前,只是因为少年时的一段经历,对林夫略知一二。野夫在信中说,林夫是我国新兴版画先驱之一,牺牲的时候太年轻了,留下的作品很少,如果能找到这些作品的原版,在中国版画史上,是非常有价值的。

  林夫是平阳人,出生地为今苍南县钱库镇林家塔村,该村有林夫纪念馆),1911年生,上海美专西画系毕业。在美专的时候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鲁迅倡导的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骨干,也是鲁迅很器重的青年木刻家之一。抗战爆发后,他从上海返回家乡,先在乐清县乐成城区小学任教。在他和野夫先生支持下,张龙光先生在城区小学组织同学十多人成立木刻小组,出版了《鹿西岛遭难记》。他后从乐清转往浙南根据地,在平阳一带从事地下革命活动。1940年3月,在平阳鳌江投宿《平报》社时被捕。1942年6月,他在闽北“赤石暴动”的越狱过程中牺牲,年仅31岁。

  我马上把这事写信告诉了我在温州地委文工团时期的同事尤文贵,离开文工团后他调往平阳文化馆工作。1956年春节,浙江越剧团去温州演出,我随团去了温州,尤文贵正在温州看演出,期间,我们两人一起到了林夫的老家江南林家塔村(今属苍南县钱库镇),因为林夫没有后人,我们找到村里的生产队,当时是一无所获,但是村里答应帮助我们。

  两三个月后,尤文贵给我来信,说林夫家族后人在家里,找到了一些木刻原版,家里没有文化人,也不知道这是些东西有什么用,大多用来盖在咸货坛口挡挡灰什么的。过了不久,东西就寄到了我这里,一共有10块,大多是15公分、20公分见方,基本上都是两面都刻有作品。我立刻转寄给了野夫,附了信,说明了收集的过程。希望如果日后出版林夫画集的话,能给我们寄两本。野夫收到后非常高兴,回信中特别说到,其中一幅“马克思像”,是中国第一幅木刻的马克思像。当时他已经在编《版画》这本杂志了。此后,我们之间多有信件往来联系,我还曾给《版画》杂志刊载的一幅作品中的一个常识错误提过意见,野夫在杂志上登了我的这封信。

  1957年11月,我调离了越剧团,到了浙江幻灯片厂工作。上海幻灯片厂迁到北京后,还有一些生产器材在上海。12月,野夫专程从北京回上海处理,各地幻灯厂的人派了人去上海,我们厂是我去的,但并没有拿到多少有用的东西,我带回来的是一台苏联的135相机和一台小放大机。福建厂接收了一套制作幻灯机的模具。野夫见到我很高兴,请我吃了饭,席间聊的话题一是幻灯片,二是林夫。当时,135照相机开始普及,玻璃盲色幻灯片制造业过了最辉煌的年代,但野夫的观点,却是认为幻灯片,是不会“死亡”的。他认为这是一项会普及到每一个家庭和个人的艺术形式。时代的发展也证明他的观点是正确的,死亡的不是幻灯片而是老的幻灯片制造技术。再次谈到林夫,野夫对林夫的英年早逝悲伤不已,再次提到那幅马克思画像,对能找到作品原版感到非常庆幸。对尤文贵和我,一再表示感谢。1958年后,大鸣大放“升级”转入了反右运动,我们之间就失去了联系。

  文化大革命初期,盛行大串联,在革命的名义下,路费住宿费饭费都不用,白吃、白住、白坐车,我与单位十来个同事到北京。到了北京之后,我建议说“我们去中国美术馆看大字报吧,那里一定有很多大字报”,大家都说好。当时我心里想,不知野夫如何,可能的话,见见他,问个好。我们一行人到了中国美术馆,一进到美术馆,只见大字报铺天盖地,到处是用芦苇席搭的大字报栏。但我在人来人往中一眼看见了一个拿着一把大竹扫帚在扫地的人,那人正是野夫,他也看见了我,他停了一下,我们两对视了一眼,随后,他就转过了身,继续他的劳作。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1973年他就病逝了。

  我的老朋友董明平反后在温州从事党史研究工作。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为外事部门在温州拍摄风光幻灯片,去看他,那时他重新开始工作不久,两人都很开心。杯盏交错间,他告诉我,上个世纪70年代初,野夫病逝前,把10块林夫的木刻原版,寄到了温州,并附有一封信,信中介绍了林夫在中国新版画运动中的地位,并讲了这10块原版的来历,说他曾试着给我写过信,但没有联系上,故而将这些珍贵的文物寄给温州。后来才知道,野夫已于1973年8月在北京病逝了。董明告诉我,他也是无意间接触到这些材料的,这些珍贵的文物后来转到了温州革命烈士纪念馆。温州烈士纪念馆陈列这10块原版时,在下面的“收集人”一栏,写着我的名字。再后来,10年之后我在雁荡山从事风光摄影创作,期间又陪友人去过一次纪念馆,不知何故,这一次,陈列说明中就没有收集人的说明了。温州曾出过两本林夫的纪念小册子和作品集,我也是事后才得知的,我专门请温州的老朋友去要了作纪念。集子中有这些作品,但关于这些作品原版的来历,这两本集子中都没有交待。因而我觉得有必要在此作一说明,既是对野夫先生的委托、对老友尤文贵有个交待,更是对老艺术家对事业的良苦用心,对野夫先生的远见表示敬意和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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