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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奶奶

发布时间:2018年04月02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林洪海

  奶奶离开我已33年了,思念之情一直萦绕脑海。借清明之际,用只言片语好好表达一下。

  奶奶生在清末,但没裹脚,可以大步流星地行走。不像邻居小脚老太,脚只有掌心那么大,踉踉跄跄,难出家门。

  奶奶小时候住在乡下,由于火灾,房子没了,便跟两个哥哥搬到山上去住。随着年龄的增长,奶奶学会了劈柴,挑水,种番薯,也许是经常劳动的缘故,她比一般女人强壮。

  婚后,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爷爷去世得早,家庭重担便落到她身上。

  我小时候见奶奶夏天坐在院子里织网,我也找来梭子和线,学了起来。看我像模像样的样子,奶奶夸我:“娒(māi),真能干。”有空闲,面对皎皎月色,奶奶教我童谣。如《月令歌》:正月灯(元宵走马灯),二月鹞(纸鹞,即风筝),三月麦杆做鬼叫,四月地檑(即陀螺)勃勃跳,五月龙船两头跳(翘),六月六河水滚河毒,七月七巧食侬子全畚箕(或巧手人子成畚箧,一种食物),八月半粉成(全)担,九月九日头(佛)遛山走,十月十番薯连根掘(锄),十一月烘火砻,十二月破棉两头拽(扯)。

  现在知道,这是讲我们那里的民俗风情,表现老百姓在冬季饥寒交迫的情形。而当时只管念念顺口,感觉好听。没想到,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奶奶,居然还会懂这些濒临灭绝的瑰宝。

  父亲是奶奶的长子,因没了爷爷,得帮奶奶挑起家里的重担。那时除了种田,便是捕鱼。父亲晕船,一出海就吐,由于生活所迫,父亲不得不忍受。父亲出海时,奶奶便悄悄拿个碗,盖在水缸边,意思是父亲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有一年,房子被台风刮倒,没得房住。父亲带着两个姐姐,搬到隔河的村子去住。姐姐说,奶奶常在家门口张望,看到我姐回来了,便做点吃的给她们充饥。

  奶奶年龄大,辈分高,乡亲们都尊重她,遇到红白喜事,都请奶奶去帮忙,奶奶从不推脱,可谓菩萨心肠。

  奶奶是虔诚的佛教徒,经常在外烧香念佛,想碰她也很不容易。

  我刚上高中,开学才一周。奶奶就病了。我是家里的长孙,按照当地习俗,无论如何要回去的。我赶回时,奶奶已面无表情,气息奄奄。我双眼噙满泪水,低低地呼唤:“奶奶,奶奶。”奶奶没有答应。几小时后,奶奶安详地走完了78个春秋,带走了我想学的童谣,以及她对所有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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