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涂珍馐海蛎子

　　江为和

　　海蛎子原名叫牡蛎，在海边长大的人来说，对海蛎子再熟悉不过了。很多人更是对它喜爱有加，极其鲜美，营养又丰富，所以餐桌上是必不可少一种海产品了。

　　清代顺治年间有个名叫宋琬的人，祖籍山东莱阳。在江浙地区一呆就是八年之久，还一度官拜浙江按察使，经常到江浙沿海巡察，对海蛎新鲜之味，赞不绝口。宋琬性格豪爽，又是一位有名的诗人，笔者尤为喜欢阅读他所著的文集，从中难得找到一首赋海蛎子的诗来。一首《蛎黄》生动地对其习性有过生动的描述：

　　悬崖簇簇缀蜂房，

　　醒酒偏宜子母汤。

　　何物与君堪娣姒，

　　江瑶风味略相当。

　　这首诗中的"江瑶"是一种海贝的美称，把海蛎烹制成各种珍馐海味，也只有上等的海贝才能与它相媲美了。

　　再说将里的“蜂房”指的是海礁上密密麻麻的海蛎厚壳，戴壳为屋，累累如蜂房。看来宋琬先生所见到了只是小牡蛎，也就是小鲜蚵而已。

　　最后看第三句：何物与君堪娣姒。宋琬把它比喻成女性，笔者认为有所不妥！牡蛎中的牡指的是雄性，有别与牝母的雌性。但不知道海蛎真的都是雄性吗？还有人说海蛎是很特殊的海洋贝类生物，具有雌雄同为一体特性，那就有待于辩别了……

　　沿海讨海人把海蛎个头小叫蚵子，个头大的叫做蚝。蚝壳大更适合放在铁架上烧烤，也是制作蚝油的主要成份；而个头越小的蚵子味道更鲜美，甚至不用放味精都可以。海蛎子也可以生吃，如果蘸点醋，再放入芫荽，这种做法称之为"打青"。这种做法我特别喜欢，美滋滋的大饱口福。

　　生活在海边的我，每一顿都少不了它，身边的一些朋友都称我是"海蛎控"，谁叫我喜欢吃呢！也就默认了。

　　要论海蛎的烹饪制作的方法，我最喜欢与紫菜一起煮，以海蛎为主角，当然就叫"海蛎紫菜汤"。先抓一把洗净的紫菜，沥干，再倒入一勺地瓜粉和生海蛎一起搅拌均匀，并发酵十来分钟即可。紫菜用的是细柔的头水紫菜，海蛎天然生长在海礁石壁上，锅里先放油，再下葱头爆香，放入翻炒，再加清水烧煮，煮开后再加盐和醋。所谓海蛎紫菜汤者，海蛎为君，紫菜是臣，蒜葱为佐，盐醋是使。正如中药方剂讲究君臣佐使搭配，这也符合药食同源的原理。

　　海砺与紫菜皆属甘咸、微寒，多吃对身体是很有益处。海蛎壳还可入药，如果有肝病的人用中医治疗，在药材中可加入蛎壳，因为它具有收敛、强肝的作用。

　　去中药铺看病抓药的时候，药剂师会把蛎壳碾碎成粉状，然后进行一一打包。回到家后，当要煎药时，如果把中药材放入沙锅煎熬，必先放入蛎壳，由于蛎壳坚硬，不易容熬成，必须先开大火烧十分钟左右，然后才加入其它易熬的中药材。

　　说起到滩涂上挖海蛎，我有着更深的体会。笔者的家住在浙闽边界有一个小地方叫孟福林的自然村，世世代代以讨海为生。左边通过一条古道可通沿浦湾龙澳滩涂生态园；右边途经合掌岩半山腰云亭，直抵界牌古道而下，可达沙埕内港。左右两海域都有丰富的可供生长海砺子的海礁及滩涂。

　　如果你到沿浦湾海域去挖海蛎的话，要顺着一条叫做鬼洞岭的古道而下，这古道都是由不规则的石子铺就而成，路徒道滑，上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讨海人来回都这么走的。

　　顺着古道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一些较大的石块与其它石块明显的不同。这种石块好像被刀磨过的痕迹，痕迹纵横交错，五彩斑驳，外表美观端庄，这就是传说中有名的海蛎石？原来啊！这条古道何时所建至少可以追溯到明代！当时当地渔民要修筑道路时，从滩涂上的海礁石运上来做铺路所用，石块质地类似于磨刀石，特别实用。所以讨海人专业用它来打磨，挖海蛎的工具(形状类似螺丝刀)越磨越锋利，真可谓：挖蛎不负磨刀功。

　　当你从古道一级一级拾阶往向爬，累了汗流浃背，就可以坐在海蛎石上稍微休息一会儿，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种历经沧桑的海蛎石，那是不知多少数代讨海人艰幸生活的见证，也体现了沿海劳动人民无穷的智慧。

　　根据民间的说法，鲜海蛎在冬至后到第二年清明前后是最肥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人们吃新鲜海砺的最佳时节。沿海的居民，为了增添些餐桌上的鲜味都去挖点海蛎子，也有些家庭妇女为了增加些收入也会去挖海蛎。

　　一旦到了海岸，你远远就会闻到一股海腥味。海蛎有两片壳，下壳紧紧依附在礁石之上，上壳中部隆起，随着潮水微微地一开一合。

　　许多讨海人手握着撬海蛎的工具，五只手指压住海蛎壳，刀尖朝向蛎壳尾部缝隙里这么一搭，一撬，眼疾手快。瞬间手起刀落，紧接的顺着刀势插入微微张起的海蛎上下壳的缝隙，持海蛎刀的手腕一转、一抠，眼睛这么一眨，就已经将蛎肉剔了出来，放入随身携带专门放海蛎仔的小桶里去。

　　往往熟练挖海蛎子那些家庭妇女，数十年如一日挖海蛎，刀功了得，简直有出神入化的技艺，像是在键盘上敲字，眼睛都不用看，盲打一番也可大功告成，让人佩服不已。

　　有时候陌生的过路客也想买她们新鲜的海蛎。她们也会搭讪一下话题，调一下噱头！一边招徕客人买她们的海蛎子，一边手中的活儿在海礁上来回不停地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