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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往事中的苍南诗人

发布时间:2018年03月20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黄崇森

  张耀辉兄诗集《岁月缝花》即将出版,我便想起如烟往事中的苍南诗人。

  苍南是一个新建县,之前我们这里一并属于平阳,在民国时代,老平阳倒是出过一位新诗人,叫李无隅,是朱自清先生的学生,出版过一册诗集《梅花》(序和后记都为朱自清所作),这也是目前所知的温州最早的一部新诗集,1929年5月初版。可惜的是李先生英年早逝,此诗集也成为罕见之物,好多研究中国新诗史的人也没有见过。差不多同时温州市区也出了一批诗人,先有刘廷芳、刘廷潘、刘廷蔚三兄弟,然后是唐湜先生和莫洛先生等人。大约在1947年8月左右,老平阳又有位年轻人自费出版了一册新诗集,他就是我们苍南人比较熟悉的杨奔先生,诗集的名称叫《描在青空》(署名味尼),此诗集也是罕见物,连杨奔先生自己也没有收藏一册。

  1949年后,老平阳也有几人写新诗的,但其时的文学创作已是意识形态的一种宣传品,乏善可陈。后来听说林秀政先生和高崎先生等人在那个红色的年代,也写过新诗,但我都没有见过他们当时的作品。接下来便是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中国的新文学终于迎来一个小黄金时代,其时由北岛、舒婷、顾城等人开创的“朦胧诗”风行一时,还有艾青、牛汉等所谓“归来的一代”诗人纷纷复出,带动了一批的年轻人,掀起了一股类似于文艺复兴的新诗潮。就我所知,仅就苍南而言,这时的高崎先生,还有正在大学读书的陈革新等人是这新时期的第一批诗人。进入八十年代中后期,章道波、朱环、许可刚、刘德吾、张耀辉、温兴福、曾斌、陈绍柒、梁世欢、黄劲松、林长缨、周功清和我等人,也纷纷加入写诗的行列。1981年苍南建县,几年后,苍南县的诗人群落也基本形成,而高崎先生则是领军人物,高崎先生那带有实验性的现代诗文本才是浙南诗坛影响力的真正源头,对温州当时很多诗人的创作,都起到了引领性的作用,只是有些人不愿意承认而已。

  当时在苍南的各地,大约有这样的几个写现代诗的圈子,第一个以章道波为首、以苍南中学梁世欢为骨干的新月社,第二个是以许可刚和刘德吾为首灵溪南水头伏鹰诗社,第三个是以张耀辉、温兴福、曾斌为核心的矾山流莹文学社(更早以前,张兄就参加了温师院的九山诗社),第四是我在马站中学组织的蒲江文学社(离开中学后又与叶存政、黄敦华组织了南风诗社),其中有三个团体都出过民间诗刊。江南片中,我知道的有陈绍柒,大约在他的周围也一小批写现代诗的。

  在这年轻的一代中,以刘德吾、梁世欢最具才气,也风头最健(梁世欢后来早早停止新诗的写作,知道的人不多,但其实他的新诗文本更具价值)。

  而在这一拔人中间,张耀辉兄在其中也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年轻的他多愁善感,出手快捷,对时代气息和个人情绪常有比较敏锐的把握,因此他的一些小诗和小文,很受当时一些纸媒的欢迎,在各种报刊上发表了相当数量的诗文。

  由于时代的变化太快,当我叙述这并不久远的往事时,自己也有了陈年旧事的感觉,想想也是,这都是上世纪的事了,因此用恍若隔世来比喻,也不算太过分。

  任何一种艺术门类,只要你有一定的天赋,加上必要的训练和知识积累,入门还是能做到的。但同样的,任何一种艺术门类,在你达到一定的水平后,就会碰到“天花板”,绝大多数的人会在此“天花板”前徘徊不进。可以说,在艺术的征途中越是往后就越难。写诗也是同样。再加上时代的风潮已经过去,写诗已不再是一件时髦的事,能坚持下去的往往屈指可数。

  我已经记不起来是在那个场合与耀辉兄认识的,应该是在苍南县的某个文学活动中,印象中他是一个很忙的人,来去匆匆,有时候坐下来聊天,也常是语速极快的诉说一通,然后便消失了。时间到了九十年代,说起来最美好的时期已经过去,但因为有了八十年代的强势铺垫,文学的势头还是很猛,苍南的新诗也收获了一些成果,也出现了更年轻的一批写作者。那时候,已故的诗人刘德吾已拥有官方的身份,是很多诗歌活动的组织者,而我和叶晔、友来等人也与刘德吾开始了密集的交往。但耀辉兄似乎与我们这个小团体若即若离,因此我对他的印象是他慢慢淡出了苍南写诗的圈子,而其实他还是在写,小篇幅的散文和随笔,轻灵的具有流行诗风的诗作,还是写了不少,也发表了不少。现在想想,那时我们都热衷出诗集和诗歌活动,耀辉兄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因此给我造成了错误的印象。但在之后的十年,他写诗的确停顿了较长的时间。近两年,我与他因为一些社会事务的关系,经常联系,知道他又恢复了新诗写作,并且诗风也开始改变,变得比较沉实和硬朗。因此,当他告诉我要把之前发表的诗作整理出来,出版一部诗集作为纪念,我非常理解他的这一心情。在我看来,在这样一个喧嚣而难以命名的时代,写诗已经成为比较冷门的艺术,即使是一位著名的诗人出版一部诗作,恐怕也难以引起公众的关注,从世俗的利益看,一位外省的偏远地带的非著名诗人出版诗集,的确是一件吃力而不讨好的事。但凡事如果仅仅以世俗的利益来衡量,不免让人沮丧。或者可以说,在越是功利的时代,做一件非功利的事,反而更能凸显它的价值。并且对于耀辉兄本人来说,这部诗集的出版更是有多重的意义。

  耀辉兄这册诗集大多是他的早期诗作,可以看出他早年的写作受到一些报刊流风诗行的影响,比较贴近于大众,语言推进的速度较快,诗风轻灵、流利,时而热烈,时又小布尔乔亚的忧郁。他曾说,我的许多写作是由着性情和感怀而就,没有宣言和主张。因此,他的很多诗作带有即兴的性质,不避俗词和套话,只求自己情感的一种渲泄。没有经过调查,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写作是否更容易获得公众的喜好。但我想,这样的写作好坏,公众也自有判断。因为在写作上,任何自认为自己比读者更聪明的想法都是要吃苦头的。而就我个人的阅读偏好来说,我更喜欢他这册诗集中比较质朴、文字上留白比较多的诗作,如《雨点无声》《新华街》等,相信他以后的写作中会有较多这样的诗作产生。

  我不知道他在汪国真和席慕容的诗作上是否下过功夫,但我认为他们之间的确有相近之处。这样的诗作容易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我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这样做的,还是由于他个人不自觉的审美偏好造成的。同时我也看到,集中一部分他近两年的诗作与早期的有了不同的形态,如果说早年他更关注于小我的情爱感悟,近两年他已经把目光投注他生活的那片乡土中。

  我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两位写诗者彼此熟悉,是相识多年的友人,让其中一个人来批评另一个人的诗作,是很难做到客观公正的。尤其是两个诗风截然不同的人。因此对于我来说,看到一位认识多年的友人出版诗集,又开始了新的写作,心中惟一需要表达的就是诚挚的支持和祝贺。相当于世俗的功利,写诗似乎可有可无,如果我们还有写出好诗的巨大愿望,她还会给我们带来不尽的焦虑和困惑,但在写诗的过程中,她也的确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我们,改变我们的情感和思想,改变我认知这个世界的方式,改变我们与生活的关系:像一道晨光穿透窗户,惊醒了沉睡的肉身和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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