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杨成光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有钱的人家忙着办年货，没钱的趁年底这几天再去找份工作多挣点钱。

　　记得我妈说过以前我爷爷因欠债回不了家，过不了年，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欠债的除了初一、十五不能讨之外，平时什么时候都可以讨，就是到年三十晚上也可以讨债。当时我爷爷已经分家单过，他叫我二伯帮他还，二伯连门也不让他进，我爷爷就求我妈帮他还，当时我妈是刚嫁过来的新媳妇，哪有能力帮这个忙啊！我爸也在一旁落泪，妈妈看到这情景，就把她从娘家带来的几块银元给爷爷还了债，这才回家过了年。

　　以前，我们家兄弟姐妹七八个，就靠父亲每个月三十来块钱工资维持生活，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每年过年还是都有新衣服穿，其实那都是我妈起早贪黑自己纺纱织布做的土布衣服。

　　有一年正月初一放鞭炮，我不小心把新衣服炸了个洞，妈妈没有责怪，只叫我把衣服脱下来，缝了给我穿上，现在想起来，都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我还记得有一年年底父亲发工资那天，因为父亲工作忙，没时间把工资送回家，我妈就叫我三姐去拿工资，那天下大雨，我家到父亲工作的地方走路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路是石板小路，有的地方还是泥路，一下雨，路就很滑，三姐那个时候也就十二三岁，拿到父亲的工资后，在回来的路上一不小心滑到河里，她又不会游泳，幸亏当时有好心人路过救起，三姐到家后，手里还紧紧地抓着父亲的工资。

　　为了让我们过好年，年底的时候我妈把辛苦养的猪卖了，人家都说我妈把猪养得真好，又肥又胖，猪抬走的时候，我妈默默地用剪刀把猪尾巴末端的毛剪了下来，然后轻轻的放到猪窝里。

　　那个时候我妈还养了十几只鸭和七八只鸡，鸡和鸭都是白天放出去，一到晚上都会自己回来，有的母鸡母鸭白天回来下了蛋又出去了，从小鸡小鸭养到大鸡大鸭，那个时候一到傍晚，鸡鸭都会陆陆续续回来，挺热闹的。突然有一天，十几只鸭没有一只回来，全家人都出去找，也没找到。我妈一个人坐在柴仓里流眼泪。

　　后来大哥分家了，姐姐出嫁了，二哥当兵了，我也支边到北大荒了，这才减轻了我们家的生活压力。

　　说起过年，真是今非昔比。现在生活条件是好多了，每天吃的穿的比以前过年还好，但我总觉得还是少了点孩提时的年味和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