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山鹰之国

　　刘文起

　　号称“山鹰之国”的阿尔巴尼亚，曾以“欧洲一盏社会主义明灯”而让我们如雷贯耳。它是当年社会主义中国在欧洲的唯一支持者。当年，歌曲《北京——地拉那》《海内存知己》唱得我们热血沸腾、激情似火。今天，我来到阿尔巴尼亚，所见所思，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

　　车子从马其顿进入阿尔巴尼亚，立马感觉到进入山区了。不过，早年阿尔巴尼亚电影《地下游击队》《宁死不屈》中荒凉光秃的山地不见了，看到的是植被很好的山林绿地。难得经过一二处隧道，也是修筑得坚固讲究的，质量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公路虽也不错，但很窄，只有二车道。经过的路边村庄，有一些零星房子，也都是平房或一二层楼房。环境也不好。灰尘满天，垃圾成堆。

　　阿尔巴尼亚是欧洲最穷的国家。现在人均月收入仅250个欧元。而且失业的人很多，只得靠去希腊、意大利打工过活，像我们西部的贫困区。当然，阿尔巴尼亚过去一直就穷。最早靠苏联养着，后来靠中国。中国给他们援助有多少呢？讲不清楚。反正多得把我们送的不锈钢管都当电线杆用了。他们还说：“反正只要你们有的，我们都得有！”其实，我们没有的，他们也都有了。比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们帮他们都村村通公路了，我们国家那时却没有。可这么多的援助，哪里去了呢？我们在阿国内看不到留下的痕迹。我发信息给国内朋友说：“我们给阿尔巴尼亚送了那么多的钱和物，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留下。”当然，不是都没有。在边境看到水泥浇筑得很牢固现在想炸都炸不掉的地堡时，导游说：这些都是中国援建的。

　　阿尔巴尼亚现在很糟糕，办很多事都要靠小费。从马其顿过阿尔巴尼亚海关时，司机说，他给有关人员一点喝咖啡钱了，车子就直接进关。不要说检查，海关的章都不用敲了。若是不给小费，恐怕连等二三个小时都进不去。后来我们去地拉那斯坎德培广场，本来里面封闭了，在施工。导游给看守人员一点小费后，就放我们进去了。

　　斯坎德培广场在地拉那市中心，有高高耸立的举枪跃马的斯坎德培铜像。斯坎德培是阿尔巴尼亚的民族英雄，曾领导阿尔巴尼亚人民反抗奥斯曼帝国20多年。他使用黑色的双头鹰为标志，这标志后来成了阿尔巴尼亚的国旗。导游说，这铜像原本是阿尔巴尼亚前领导人霍查的，是在1991年的民主运动中被换成斯坎德培的。霍查死于1985年，原本安葬在烈士墓里，也是1991年被强行迁葬到平民墓地里去的。

　　斯坎德培广场周围，都是阿尔巴尼亚最好的建筑物。东西两侧是埃塞姆贝清真寺和东正教堂。埃塞姆贝清真寺已有200年历史了，是奥斯曼帝国的遗物。东正教堂是新建的，高高的塔楼，圆穹顶的教堂都很雄伟别致。国家歌剧院建筑宏大，但门面设计平板简单。博物馆比歌剧院好些，几根圆柱，支撑一座集装箱一样的庞大的建筑物，显得沉重也厚重。相比之下，地拉那大学的门面更小气了，连我们的县级中学都不如。

　　从广场往南走，过拉那河，有一座金字塔式的建筑。它原是霍查纪念馆的。后来纪念馆被废弃了，政府在塔前挂了个和平钟。这个钟很大，是用小学生捡的子弹壳铸的。这里有个典故：1997年，一场集资事件导致无数人破产。于是，这些人在广场集会，并夺了军警的武器与军警开战，死了约2000人，地上满是弹壳。事后政府让小学生把弹壳捡起来，铸成一个钟，以示警戒，祈祷和平。于是，“和平钟”就成了地拉那旅游的一景。

　　除了斯坎德培广场附近有较好的建筑外，地拉那的其他街道上，就很少有欧洲古典风格和现代风格的楼房了。倒是前苏联风格的大楼有几座，让人想起这个“山鹰之国”曾经有过的激进的社会主义年代。是的，霍查为首的阿尔巴尼亚共产党就是激进的极左的党，他们对斯大林绝对崇拜，甚至不同意对斯大林“七分成绩，三分错误”的评价。他们对我国的文化大革命也是赞同的，却反对我们的“改革、开放”。于是，粉碎“四人帮”后，他们很快就与我国决裂了。与我国决裂后，他们的经济更陷于困境而不拔了。上世纪九十年代苏联解体，阿尔巴尼亚和东欧诸国一起民主化后，经济仍不发展。他们的GDP，现在是东欧诸国中垫底的，他们仍是欧洲最穷的国家。走在地拉那街头，看那些坑洼不平的道路，破旧的房子，货物单一品种奇缺的小摊小店，想起当年唱得激情似火的中阿歌曲，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过话说回来，阿尔巴尼亚的汽车倒是很好的。有人说，他们是全世界人均奔驰汽车拥有量最高的国家。这真是不假，我们在地拉那街头看到的汽车十有七八都是奔驰，连出租车都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导游说出了内情。原来，这些奔驰车都是阿尔巴尼亚到外国打工的人低价买回来的二手车！因他们出国打工的人世界居多，故阿尔巴尼亚国内人均奔驰车拥有量自然也世界居高了。

　　这算是“山鹰之国”的阿尔巴尼亚，在如今世界上的一个奇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