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来回

　　张耀辉

　　闲在北京一天是可以派上用场的，比如再逛些胡同，看看各类博物馆，也可以选择去一个不远的外地。于是，我去天津。

　　我订了五份一日游，把本次随团北京行的老少亲戚一并带上。现在的业界服务较以前好了许多，答应好的三环内接人果然早早就来了。我们和各地的家庭组成了编号为86的团体。那个能说会道的导游说此号吉祥。也是，大家的组合只有短短的一个白天，想想都是缘分。我爱聊，得知邻座带孙子的三口来自河南，后面那位耐心等老婆的是福建的，带奶奶来玩的是黑龙江的大一学生，回答问题很逗很机灵的小男孩是上海一年级的……我要与抵达的“哏都”有点亲近，体会贫嘴的乐气，开心总是不坏。

大巴一路向东，驶近天津。天津位于华北地区渤海沿岸，紧邻北京。1860年英法联军攻占天津，天津被迫作为首批口岸通商。当年各国的租界遗存下来，成为如今颇具规模的欧式古建群。“哺育”天津成长的海河从城中缓缓流过。桥上高百米的“天津之眼”摩天轮，数座风格迥异的海河大桥，勾勒出这座城市的时代轮廓。

　　我们第一站到了市中心的意式风情街，这里曾经是意大利的租界地，濒临海河。风情街内的房屋建筑多为二至三层的意式洋楼，还有其它不同风格的百年洋楼让中国近代史有了生动详实的实物样本。街中央的喷泉，雕刻细腻，一些欧式的饰品、木雕、面具，鲜活地洋溢出域外艺术的内涵元素，也是历史的一面镜子，照见了曾创造出璀璨文明的华夏民族悲凉、痛楚、不堪回首的屈辱章回。紧临意式风情街，我们经过梁启超饮水室。这间充满简欧风格的两栋白色洋房，是梁启超的故居。囿于团队出行，我遗憾没有入内，但我还是向随行的外侄子作了简单讲解。那日我们都起早，看到挂有“狗不理”的食铺，当然是饥不择店。说实话，味道没胜老家的面包，但是故事赢人。北京的炸酱面真没有比矾山拌面好吃，人家的爆肚也没有比藻溪牛杂可口，驴打滚也没有桥墩敲糕美味。大前门那处全聚德北京烤鸭倒不错，但是好贵。大家都说是吃吃名气。看来名气是可以吃的，故事也一样。导游介绍了一段“狗不理”传说：清光绪年间，河北武清县一农家，四十得子，取贱名“狗仔”求平安。狗仔14岁来津学艺，心灵手巧又勤奋好学，终于练就一手好活。不久，自己摆起包子铺。他制作的包子，色香味形都独具特色，生意十分兴隆。狗仔忙得顾不上跟顾客说话，这样一来，吃包子的人都说“狗仔卖包子不理人”。当年，袁世凯在天津练军，将“狗不理”包子带入皇室，敬献慈禧，太后膳毕龙颜大悦，听说其详，赐名“狗不理”……

我原本就是冲着“津门故里”的民俗味而来。天津民俗文化街果然有味。因为同姓，我首先对“三张”有兴趣。天津的特色小吃“果仁张”(俗语“果仁儿”，学名花生米)。“崩豆张”，还有剪刀张，泥人张。吃的还有天津特色小吃“十八街麻花”。所以，游客一到店门，隔窗看见大姐现场制作，一进店内，每人都口痒手痒地买了几大包

　　天津当然不止有“狗不理”和麻花，也是一个文化味十足的地方，不论是生产、生活、饮食、服饰、民间艺术还是民居、岁时节日、游艺竞技，都有内涵和特色。比起我去过的其它非少数民族区域，天津可算是中国汉民族地区民俗文化最丰富最地道的城市之一。天津古文化街上的“中国味，天津味，文化味，古味”，味味馨香。彩塑工艺品，文房四宝，名人字画，文物古玩、景泰蓝，双面绣，牙玉雕，艺术陶瓷，中西乐器、金银饰品等店铺应有尽有。曲艺、京鼓、租界、《散文》，霍元甲、弘一法师、冯骥才、郎平……交相辉映，韵味深远。

　　游客都去的瓷房子果真一绝。这是一座用数万件古董瓷片装修而成的法式洋楼。由瓷房主人张连志亲自设计，现在据说时值98亿人民币，是全世界最贵的一幢楼房，被称为一座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瓷博物馆”。瓷房子所用瓷器和瓷片年代从汉代一直跨越到清代，窑址除五大名窑外还有龙泉窑、耀州窑等，中国所有官窑、民窑瓷的种类几乎都可以在这里看到。

　　我欣喜一座城市温馨而厚重的古典，也惊叹它时尚又丰富的现代。午餐后，我们去了滨海新区。滨海新区不是行政区划，而是一个以经济为中心的联合体。地域上包括塘沽、汉沽、大港，另外加上东丽区和津南区的部分地区，还涵盖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天津港保税区两个功能区。从市里可走天津大道，路过全亚洲最大的天津极地海洋馆。原来约定在洋货市场淘宝20分钟，结果过了一个多小时，游客才归齐。现在想想，限制时间购物有时恰恰是一种策略。人在物欲面前都有软肋。尔后，导游在车上补充批发的货品也很快被买光。导游以此来解释中国游客在日本连马桶盖都买回家的原因是因为便宜。“平时要收两倍关税”。每个游客都带走某国的缝衣细针，匠心和手艺不能不服

　　那天气温三十来度，游览的最后一项是海河乘船。两岸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不断耸起，这些被公共决策、时代意志和商业谋略合力而拔节上升的高楼大厦高过我们的身体和眼睛。一幢据说全国最高(世界第三)的一百零七层建筑即将封顶，说是天津的新骄傲。

　　我如果再来，一定不是因为它时变的崭新，而是它亘久的古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