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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书 (组章)

发布时间:2017年07月19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易 木

  脊梁

  父亲是土地的亲人,有亿万的兄弟,一生沉默如石。

  每一次回家,都会看到父亲负重的背影。父亲以自己特有的虔诚,亲近劳作了一辈子的土地。

  父亲的背何时驼了——弯曲成厚重的扁担,挑着日月星辰;弯曲成轻盈的镰刀,割着瓜菜稻草。

  或许,父亲有着海一样深的辛劳、山一样重的深情;或许,父亲把一切都犁进额头深深的皱纹、挤进弓一样弯着的脊梁。

  慢慢地,我懂了——笔直炫耀的不一定是坚强,默默承受,敢于背起艰难困苦的,才是真的脊梁。

  父亲的脊梁,像一道虹,也是一座桥,将一生的光阴,拉成一条弧线,连接着乡村和都市,我每天都从上面走过。

  现在的我,更懂了——我的脊梁上,印着父亲的希望。我从父亲不语的脊梁里,读出了千言万语……

  庄稼

  在田园,父亲是庄稼的国王。

  犁地、播种、除草、施肥、收割……

  年复一年,父亲陆续种下水稻、红薯、马铃薯,种下刀豆、绿豆、黄豆,种下青菜、菠菜、韮菜、萝卜、茄子,种下柴、米、油、盐,也种下了学费、生活费和零花钱。

  于是,一桶桶浇水,一遍遍锄草,一道道追肥,茂盛的庄稼俨然是父亲的知己、朋友或亲戚,相亲相爱着——庄稼一茬茬地长,孩子一个个成人。

  父亲时时刻刻在检阅着他的庄稼——重复了又重复的春夏秋冬,总是在一茬又一茬的庄稼和瓜果蔬菜的轮回中,给田园换上了一层又一层盛装。

  父亲说,我的庄稼虽没有生猛海鲜大鱼大肉,有的只是“萝卜青菜”,这样的人生却也实在,更是我的最爱。

  茧花

  金花、银花,美不过父亲掌上的茧花。

  小时候,我喜欢父亲的茧花——有些血黄,有些凸有些糙,像手心里怒放的梅花。

  稍大些,我抓住父亲的手,凑到鼻子前闻,只为一嗅花朵的芬芳。然而,沁入心脾却是汗味和腥味。

  后来,我才明白父亲的茧花一朵朵、一瓣瓣,在汗流中吐蕾,在磨砺中绽放,在拼搏中闪光——每一个茧圈,都浸透了父亲的心血和汗珠。

  从此,衣食住行不愁,求学婚嫁不忧,令邻里艳羡,让生活开花。

  父亲的茧花,雕刻着岁月、凝结着坚强,也包裹着浓郁温厚的慈父情怀。

  千花、万花,花开总有花落时。父亲的茧花却永久不凋谢,伴我一生闯天下。

  轻轻抚摸父亲手上的茧花。有泪花,在我的眼眶里,滚烫滚烫。

  疤痕

  父亲的手上、肩上、腿上、脚上共有8个伤疤。

  那疤痕,宛如岁月的年轮刻下的印记。

  与生命融为一体的疤痕,是父亲生命中酷酷的刺青。

  父亲不懂刺青,但父亲知道门前一棵带伤疤的榆树——为了方便拴牛,父亲在榆树上箍了一个铁圈,天长日久,榆树的表皮被嵌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有一年,方圆几个村的榆树全部枯萎死亡,唯独父亲的那棵存活了下来。原来,榆树吸收了大量铁,对致命的病菌产生了很强的免疫力。

  有一句俗语:树木结疤的地方,也是树干最坚强的地方。父亲摸着当年榆树留下的累累疤痕,语重心长地教诲——有些伤害可能就是生命中的一道养料啊!

  农具

  父亲离不开农具——犁头、斧头、镰头、锄头、镢头……就像鱼儿离不开水、草木离不开阳光。

  父亲对农具的名称、结构、性能、使用方法都了如指掌,包括耕种的、管理的、收获的、运输的……

  白天,不是锄下地就是犁耕田,而留下的则挂在墙上养精蓄锐、打起鼾声,像父亲晚上睡觉时的鼾声一样,平稳悠长。

  父亲呵护农具一如呵护自己的儿女,无微不至。农忙前,该擦拭的擦拭,该磨亮的磨亮,该维修的维修,从不苟且;农忙后,该包扎的包扎,该抹油的抹油,该入库的入库,从不懈怠。

  大地在父亲的眼里一定是一本书。父亲以农具为笔,用笨拙的言辞深情地抒写,满是丰收的赞歌和平白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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