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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有魂

发布时间:2017年05月04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易木

  我曾经不喜欢黑,觉得莫名的压抑。现在我喜欢黑,是因为我品味了它固化的内敛和深意,是有魂魄的。

  我喜欢水墨——黑的灵动。登高而望,水墨乡村,诗意盎然。空阔的田野,呈现出寂静和辽远,一条条河犹如流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就这样绵延开去……天之大,地之大,而人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有一个小小的家就足够了。

  这样的乡村,最适宜来一场雪了!像粉刷匠,把整个乡村染得漆一样白;又像伟大的建筑师,把乡村的田野修缮得一望无垠,雪地冰天。此时此刻,乡村的构图更为简洁,用墨更为节省,一切都是淡淡的,浅浅的,像梦一样轻盈。只有远处雪地上的人影是黑的,脚印是黑的,停在电线上的麻雀也是黑的。大雪之下,世界非黑即白,非白即黑,黑白无声。

  我喜欢残荷——黑的悲壮。去年冬天,我在西湖畔看残荷,荷是黑的,莲是黑的,秆是黑的,天地间似乎就剩下黑。我知道这是季节使然,更是生命荣枯的规律。仔细观察那些荷秆,虽然外表已枯萎凋败,仍能感觉其中有生命的力量在奔涌,悲壮不也是一种完成吗?

  我喜欢日全食——白天也懂夜的黑。很小就知道日全食,那时奶奶告诉我是“天狗吃太阳”。在农村,在长辈的传说里,那是恐怖,那是灾难!大人准备好铜锣,没有铜锣的人家就用脸盆。等到天地昏暗的那一刻,大地一片铜锣声。据说,这是为了吓退天狗。

  总是在某年的某个时刻,忽然发现窗外暗如黑夜。我猛然想起奶奶,拨通了熟悉的号码。我问,家里现在黑不黑?奶奶说,黑的很!我心一紧,赶忙告诉奶奶,这是一种天文现象,一会就好。奶奶说,那好!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跟她聊起了家常。我知道,一说到家常,她就刹不住车……说着说着,天空渐渐亮了。电话里,我问奶奶,现在的天怎么样了?奶奶突然兴奋得像小孩一样说,又天亮了!

  我喜欢黑字——相思的情怀。记得大哥上高中专的那些年,母亲总叫我给大哥写信,问问他那边学习的情况,说说这边家里的事情。母亲口诉着,我热腾腾地写着,白纸黑字。大哥跟我们联结的唯一方式是信,写很长很长的信,贴上八分钱邮票寄出去,再慢慢等,等对方热腾腾冒着幸福泡泡的黑字,等待的过程是多么的美好。

  在这个春天的午后,我如春眠的小虫苏醒过来,铺开一张软软的宣纸,一字一字,温存地写信给亲人……

  我喜欢乌鸦——聪明、平和的黑。小时候读《乌鸦喝水》这篇课文,就觉得它是聪明的鸟儿。大人都借乌鸦喝水的故事告诉小孩子,要学乌鸦动脑筋、想办法刻服困难。我喜欢乌鸦,还因为它不争不妒的平和。在禽类的王国里,子民众多,可麻雀太市井,孔雀过于哗众取宠,唯有乌鸦,虽然被黑天下,但它总是低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世上也有这样一种人,平凡的不引人注意,却活得踏实、务实。

  我喜欢黑土地——情感的皈依。我生于黑土,长于黑土。童年,我用黑土捏出我的天使:猪,牛,马,鸡,鸭,狗。后来,离土进城,我什么也没带——不,我带走了一样东西,永生永世不可抛弃也无法抛弃的,就是我的土性。每次返乡时,黑土地总是极尽柔情地待我。作为黑土地的儿子,除了对苍茫高天的感慨之外,能不对脚下大地报以深深的感恩吗?

  父亲视黑土地如生命,从儿时到中年再到老态龙钟,他走了一辈子,把土地犁了一遍又一遍。那块地被打磨得服服帖帖,同时也把父亲笔直的腰杆弯成一把弓。父亲黑了、瘦了、老了,终于,再也力不从心了……即便如此,父亲还是那么喜欢和土地交谈、和土地亲近,每天像一株庄稼站在土地中央。

  我喜欢歌手吉克隽逸——惊艳的黑。舞台上,她穿着黑色透明丝袜,一件黑色蕾丝衬衣,一条黑色长裤,这些黑好像还不够惊艳,外面罩一件到膝盖的黑色风衣,纯毛的料子,软软地飞起来,她出来时,所有人的眼睛全直了。那黑,镇住了全场的艳。黑就黑得纯粹,黑就黑得彻底,干干净净地黑,一心一意地黑。

  我喜欢“黑马”——出人意料。不是黑色的马,更不是黑市的马,而是在比赛或竞选里不被看好而竟然获胜的竞争者。拿球迷观看足球比赛来说吧,比赛,总希望看到“光脚的泥巴杆子”作弄得“老爷”狼狈不堪的场景,希望有那么一只“黑马”能一黑到底最终夺冠,这是多么有趣的球迷心理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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