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水豆腐

　　游福友

　　白嫩如玉、润滑爽口、清香怡人，这是水豆腐留给我们最深的印象，正由此，它成了我家餐桌上的常客。每至老街菜市场，花一元钱打两块水豆腐是我必做的事，一来二去数年有余。这恰到好处的两方水豆腐，喜欢之外还含着一份温暖、感悟，成为人生旅途上值得记忆的一件事。

　　恰到好处的两方水豆腐，并非是够吃，亦并非节俭。多数情况下，有一方会成为“臭豆腐”，只能惋惜地丢弃。为此，我和妻子曾有过拌嘴，对妻子的“挥霍”之举心生不解。夫妻之间因鸡毛蒜皮之事闹别扭，这也应允了生活的真谛出自细小、琐碎之处。

　　为了健康，我们选择了自理早餐，一锅杂粮粥，一叠小青菜，一方水豆腐，简约且暖胃。熬粥之料宜储宜备，而与之相配的小菜则需起一大早前往菜场购得。于是，我和妻子决定谁早班谁打点，尽量为对方营造好“清晨一刻值千金”的续憩。起初，我们都严格照章办事，一叠小青菜，一方水豆腐不增也不减。三口之家围着散发着氤氲之气的热粥轻啜小酌，热粥尽而盘见底，积极响应“光盘行动”。在粥尽菜亡之余，我们常留恋青菜的鲜嫩和豆腐的润滑，常有意犹未尽之感。喟叹归喟叹，突破加量的藩篱并未因此发生。

　　半年之后的隆冬时节，每当妻子“当班”时，餐桌上常显现两方清润玉洁的水豆腐，伴着低温闪现着清幽的冷光。随着气温的骤降，豆腐的清润爽滑变得有一丝丝的寒意，一家子大快朵颐地争抢劲消亡过半，每当打扫“战场”时，便可见“幸存”的一方水豆腐岿然屹立在瓷盘上，给中有断层的午晚餐制造了“难民”问题。弃显得不“人道”——浪费，留则恐有其变——腐败变质，在思虑剩余的去留问题时不解和疑惑日渐“猖獗”，心中的小火球愈发汹涌。

　　心底的疑虑在哲学原理——“量变引起质变”的推动下倾泻而出。我的惊愕和愤懑换来的却是妻子平静的一句——“你在买水豆腐时用心体会下，就会理解我多买一块的原由”。听了妻子的话后，我强压心头之火，同时也若有所悟，隐约间发现售卖豆腐的人员有变动，由原先的“夫唱妇随”变成了“上阵父子兵”，而且那小伙子手脚有些不灵便。

　　翌日，一个略有薄霜的清晨，我再次站到了豆腐摊前。前来买豆腐的人并未因湿冷的天气而减少，相反个个显得心急，催促声此起彼伏，与之相对的是忙得汗涔涔的父子俩。小伙子的迟疑和慢半拍在顾客的催促声中一览无遗，言语困难、手脚不灵，似乎严寒的天气有意在触痛他的不足。铲豆腐的手是抖的，抿塑料袋的手也是抖的，换找零钱的手还是抖的……那一刻我清楚了妻子为什么要改买两方水豆腐的初衷。多买一块水豆腐对父子俩的生意虽帮助不大，但至少可以减少找零钱的几率，小伙子也可稍快赶上父亲的节奏，在心理高地上树立胜任的信心。能守好这一豆腐摊或许是父子俩心头最殷切的期盼，顾客的理解和支持其实是现阶段父子俩最迫切的需要。

　　当天晚上，一碗喷香的香菇豆腐汤摆在餐桌上，香菇的馥郁和豆腐的清香令我们胃口大开。妻子给这碗新晋的菜起名为“谅解”，是啊，黑糙的菌皮和白滑的豆腐相映相容迸发出绚丽光彩，人与人相互体恤、谅解便会营造出和谐幸福的生活。

　　相信，有朝一日，小伙子会守好这摊豆腐坊，宁静和谐的生活将会在人们之间漫溯得更远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