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

　　林若苏

　　(一)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能写出这么美妙文字的该是一个多么深情的男子呀！

　　沈从文，是湘西苍翠剔透的山水孕育了你的才情，是人性纯美的凤凰古城赋予了你深情的个性。

　　神奇的湘西属于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而凤凰古城原名镇竿，后因其西南有一山似凤凰于飞而得名，春秋战国时属楚地，蚩尤的后代苗族应是最早的原住民。

　　古城建于清康熙年间，红褐色的砂岩砌成的城墙紧紧护卫着它，其原有五座城楼，而今尚存东门和北门。悠悠的沱江穿城而过，古城最具特色的应是沱江畔那一幢幢富有浓郁土家风韵的吊脚楼，却大多已不存，唯留回龙潭的十几间，细脚伶仃的立柱在河中托起一段沉沉的历史。

　　古城并不大，它就像我们江南任何一个古镇，青砖黑瓦，青石板路，以古街为中轴，连接无数小巷沟通全城。古街是热闹的，店铺林立，大多卖的是姜糖，猕猴桃干，牛角梳。街头拉客兜售的是用鲜花编成的花环，熏得黑黑的腊肉，晃着油亮的鸡毛毽子。

　　沟通全城的小巷是悠长的，凤凰似的屋角，斑驳的墙壁，红红的灯笼，古朴的文庙，打盹的老人以及石阶上、纸伞下拍照的妇人……而沈从文故居就藏在其中的一条小巷中。故居是典型的四合院，前后两进，中有方块红石铺成的天井，两边乃厢房。

　　徜徉于故居中，思绪万千。这是大师童年少年曾住过的地方呀，之后其离开故土至北平闯荡，“固执”地爱上了18岁的张家三小姐张兆和，他把她融化在自己的文字中，给她写了一封封炽热的情书，他小说中的人物“翠翠”“三三”等都是以她为原型。但在他笔下永不老去的女子，却曾“固执”地不爱他，虽终成眷属，但她终究不懂他的好，他的深情。是呀，如生命中感情不对等，与其“固执”，不如放手。漫漫人生路，有一个相知相伴的爱人，世界才会温情，世界才会明亮。张兆和，你忘了去懂你的二哥，当你懂了的时候，你的二哥已长眠在故乡凤凰的听涛山上了。斯人已去，空自嗟叹罢了。

　　(二)

　　喜欢沈从文先生，喜欢他文章里醇厚的文字，喜欢他《边城》中至情的翠翠。

　　有了水，一个地方就有了灵气。凤凰古城，有了悠悠沱江，就别具风情。清晨的沱江，晨岚萦绕，此时凤凰有如浅笑之水墨女子。晨曦渐明，沱江波色乍明，鳞浪层层，犹袁宏道笔下之满井：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沱江两岸依山枕水的吊脚楼静静地伫立着，兼具青山绿水之灵。此时江面上小船悠然漂来，一只，两只，三五只。船上戴着斗笠的年轻艄公，你是沈先生笔下的天保还是傩送？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你莫不是先生笔下那个叫翠翠的姑娘，立在船头把神秘的湘西，美丽的凤凰婉转歌唱！

　　漫步在沱江两岸，踩着碇步，和咿呀转动的古老水车合个影，静静坐在岸边，遥想当年翠翠和天宝、傩送的“此情可待成追忆”之情爱纠葛。

　　夕阳下的沱江，那光艳似凤凰的新娘。波光中的吊脚楼鲜妍明艳，拱桥水光潋滟，应是新娘的洁白的婚纱，而那羞涩的翠翠定是带着她的小黄狗藏在水下的小白塔里，偷偷看着漂亮的新娘，翠翠，快出来吧，你爷爷正着急找你呢。

　　夜暮四合，沱江两岸霓虹闪烁，层层叠叠，流光溢彩，江面上星星点点，如撑一支长篙，定会满载一船星辉。明月不知何时已高悬，拱桥上的挑角似“凤凰于飞”，翠翠，那个在月下坍塌的白塔已修好，那个你苦苦等待的傩送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