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寻找昆德拉
一到捷克，我就向导游打听世界闻名的捷克大作家米兰·昆德拉。
米兰昆德拉因《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玩笑》、《不朽》等小说，为世界上的所有人赞美，被称能与“马尔克斯相媲美”。他因反对前苏联入侵而被解职，后移居国外。苏东解体后，他又获得捷克国家功勋奖、欧洲文学奖、美国国家奖、耶路撒冷国际文学奖及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这次出国前，我再次观看了由他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改编的电影《布拉格之恋》。让我喜欢上了戴尔·刘易斯和朱丽叶·特比诺什等演员，喜欢上了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喜欢上了美丽的布拉格。在我的想像中，布拉格应该到处有昆德拉的痕迹。这个天才的作家，应该是布拉格、也应该是捷克国家值得炫耀的骄傲。
可是，导游的回答让我很失望。他茫然地回答我说：“啊？昆德拉，有这个人吗？我们找找看吧……”
我们游览布拉格。在这个比巴黎还早、当年罗马帝国迁都而来的城市里，我跟随着意识的脚步，努力探寻着米兰·昆德拉以及他笔下描绘过的美丽踪迹。
我们先走古城。古城里有皇宫，皇宫边上有教堂。13世纪的某年某日，神圣的罗马帝国国王查理四世突发奇想，要把首都建在布拉格。他命人在山坡上修了一座皇宫，又在皇宫旁修了一座以双塔著称的提恩教堂。提恩教堂边上的旧市政厅上有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墙上按了一个天文钟。每到整点天文钟上的窗户打开，一旁的死神开始钟鸣，耶稣的十二门徒在圣保罗的带领下一一移动现身，最后以鸡啼和钟响结束。另外，还有代表欲望贪婪和虚荣的象征木偶出现。还有以皇帝命名的查理大桥。那是东欧最古老的石桥，距今已600多年了。桥两边矗立了许多颇富哲思的圣者铜像，其中一个被人的手摸得银光闪亮的圣者像，曾被拆下来参加过当年上海的世博会。与他一起在上海世博会捷克馆里展出的，还有捷克的品牌产品肥皂。那么，这位圣者为何被看重呢？那是有故事的。某代的皇帝怀疑自己老婆出轨，就向这位当神父的圣者询问老婆忏悔时有否交代。圣者因神父的职责守口如瓶，于是被皇帝推到河里淹死了。由此，后人追认他为圣者。当然，这些都是古迹都有故事，但都是那一代代皇帝的。这里没有昆德拉，昆德拉不是古代的，昆德拉是当代的作家。
我们来到新城。
在新城，我看到电影《布拉格之恋》中出现过的街道和广场。只不过电影里的街道和广场上，充斥着苏联军队的坦克和士兵。新城的国家博物馆，面对着瓦兹拉夫斯基大街。1969年，两位捷克青年学生曾在这里为抗议苏军入侵而被打死。现在在街心有为他们设的祭坛，祭坛上一年四季敬献的鲜花不断。新城里还有的商店、楼房、市场，那是现代气息的展示。我们四处打探，也没有昆德拉的痕迹。我记得昆德拉的故乡是布诺尔，捷克第二大城市。但他是在布拉格读的大学，毕业后又是留在布拉格电影艺术学院里任教职的。1967年夏天，他在全国作家代表大会上作长篇演讲后，就被开除党籍，解除教职。但这以后的七年里，他还在布拉格，只是以别人的名义用法文创作剧本、小说，直到1975年移居法国。这七年他在布拉格的哪里呢？在电影艺术学院吗？问导游，导游也说不知道。
我为昆德拉遗憾。
我突然想起捷克的另一个著名作家，创作了经典长篇小说《好兵帅克》的雅洛斯拉夫·哈谢克。
哈谢克出生于布拉格。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入伍，十月革命中加入苏联红军又加入布尔什维克党，1920年返回布拉格，1923年去世，享年仅40岁。哈谢克曾被誉为“捷克散文之父”，作品很多，除了《好兵帅克》，还有短篇小说1500多篇。他塑造的讽刺人物帅克，可以与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比美。这么一个世界文学史上能记闪亮一笔的捷克重要作家，布拉格有他的遗迹吗？导游不无遗憾地摇摇头。
我为哈谢克遗憾。
到了古堡区，在介绍当年为皇帝炼长生不死的金丹的黄金小巷时，导游突然想起黄金小巷22号是一个作家的故居。我问这个作家是谁？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卡夫卡！
“哦，卡夫卡？”我惊叫了起来。我只记得卡夫卡是奥地利人，没想到他也在捷克。
不要说我记错了，捷克人也从没把他当捷克人。卡夫卡是奥地利人，虽然出生在捷克，一生大部分时间也生活在布拉格。但他是处在德国语系的圈子里，说的写的都是德语。至今，捷克国家出版社也没有出版齐全卡夫卡的文集。
可是，他是世界文学史上大师级作家，战后许多现代文学的流派都受他的影响，法国的大师级作家萨特、加缪都尊他为师长。有人认为：“他与我们时代的关系，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亚、歌德与他们的时代的关系。”
我们在黄金小巷里看到的22号卡夫卡故居，是一间低矮得可怕的小平房。小小的门面上涂着蔚蓝的颜色，以此显示与众不同。我们进屋以后一直要低头哈腰，否则，头就要碰到天花板。屋也不大，仅10来平方米。现在这个矮房子是个小书店，门口也没有招牌更没有标明卡夫卡故居的字样。只是在小书店陈列出售的书籍中，有几本卡夫卡的著作。
我为卡夫卡遗憾，为捷克的作家们抱屈，也为布拉格这座城市惋惜。
导游说：下一站我们去布尔诺，那是米兰·昆德拉的故乡，到时再去寻寻他的踪迹看！
可是，到布尔诺已是晚上，在那里住一夜，次日一早我们就去波兰了。
就这样，在捷克两天，我还是始终寻找不到我一直心仪的捷克大作家米兰·昆德拉。（刘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