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包小店

　　陈仁德

　　在东西街和环城路转弯处有一间店，店面很不错，是六层楼的下层，因为是边间，余地很宽敞，可以停车，虽不是闹市地段，经过的人也不少，店租也便宜。我每天去老年活动中心打球时，都经过这里。见此店开不久又关门，然后又装修，又开张，这样反反复复，开了关，关了开，老板换了一个又一个，走马灯似的。人们开玩笑说，这间店一定风水不好。

　　前不久，有一外地商家看中此店，进行较大幅度的装修，招牌做得特大，店貌焕然一新。侧面临街的玻璃窗上，贴着的“面”字，足有一平方米之大，人们远远就可以看到，知道是一间面店，很吸引人的。"面"字下面还标明各种面的价格，有七、八种之多，价格最低的肉丝面，每碗十五元，高档的也有三十元一碗的。人们还未看到吃到这面条，就被这牌价吓跑了，因为其他面店的肉丝面仅卖五元。你质量再好味道再美，也不能价高这么多。这里是小城镇，用餐的大多是打工族，实惠是最重要的。我特意去此店吃了一碗肉丝面，确实名不虛传，放的肉丝很多，还有香菇等佐料，别有风味。本地的肉丝面放的是肉末，汤多面少，捋几筷子就完了。此外，餐桌餐具椅子也特别干净雅致，服务态度也使人满意，服务员还穿白大衣戴白帽，像城市的大饭店一样，真是有特色。每天我经过此店时，总是关心地向里望望，顾客总是寥寥无几，不久，终于贴出“店面转让”的告示。真是血本无归，令人唏噓。

　　隔不久时间，店面又开张了，又是花篮又是鞭炮，仍旧是卖面。新老板是两夫妻，带着一个小女儿，他们沾了很大的光，店面不需装修，除了招牌换个店名外，一切都是现成的。玻璃窗上那些明码标价都撕去，换上“卫生健康，独特风味”的绿色剪字。标价的牌子挂在店内，肉丝面也与其他店一样价，一碗五元。据吃的人说，量很多，味也不错，吃得够饱。因此，一些打工的人，中餐原来吃饭的，也改吃面条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后来又亮出“马站蒸包”的广告，增加早点包子、糯米饭等品种，每天热气缭绕，座无虚席。

　　可以猜测，老板一定是马站人了。马站是好地方，渔寮、霞关、蒲城我曾去过，在渔寮吃过一次海鲜宴，至今未能忘怀，想起来还回味无穷。今年春节亲戚送给我一箱马站年糕，也特别好吃，胜过小有名气的宜山年糕。马站人很精明，还用现代真空包装，使年糕可以经久保存，宜山年糕要想久吃，必须晾干浸在水中保存，但只能保存一个多月。年底县供销社在宜山展销名优产品时，马站年糕自然占了优势。

　　三十多岁的马站女老板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做生意时，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微笑，如逢说闽南话的顾客，她就说闽南话，格外亲热，如遇到了乡亲。其包子也是一块五买二个，但比同行的大，品种多，很好吃，别有一种香韵，使人食欲倍增，听说是火侯恰到好处之故，蒸煎时间太长太短都不行。其他包子店的生意都被抢去，特别是附近的一间包子店“深受其害”，老板天天愁眉苦脸。我也从久负盛名的新街早餐店，转到这里买包子。生意忙不过来时，她叫顾客钱自己放，自己找零，也不看一眼。有一次我没有零钱，用一张百元钞票买包子，她说下次一起付钱吧。我说我下次不来了，你又不认识我，这包子不是白吃了？她笑着说，白吃就白吃呗。明亮的眼睛看了我一下，我心中暖暖的。她不怕顾客白吃她的东西，对顾客充满信任，使人感到特别亲切。若有昨天剩余的包子，她也向你说明，价格便宜很多。我真没有见过这样朴实的做生意人，昨天余下的包子，掺进去卖谁知道，再说已蒸过，吃也没有影响。我说你这样大气，这样老实，做生意还有钱赚？她只是笑笑。我想这间店生意这么好，除了货真价实外，还有一种难得的人情味。

　　一天，我与朋友同行，经过此店时，我不由感慨地说：“生意真是要看人做，你看这间点心店，早先都开不久就关门，现在这样红火。”他说：“做生意的本领真没有底。”接着，他向我说起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亲戚，专门从广州购回服装，经过改换包装、商标，九百元一件的女装，卖到九千元，到现在共开了八间连锁店，新近又向上海某公司投资千万元。以前我曾听人说过，有人卖服装，三百元一件卖不掉，便把价格改为一千三百元，不几天就卖光了。看来，真有其事。这算什么本领？只因现在一些青年人太呆了，衣服非名牌不买，价格越高越好，这名牌都靠得住吗？弄虚作假，钱赚得再多也不能算本领，真正有本领的，还是这开面店的马站两夫妻。那才是真正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