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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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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5年03月03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木木画石

  正月里,爸妈、舅舅回莒溪祭祖扫墓,表弟拍下外公的老屋上了朋友圈。看着照片中多年没住人也未修缮,显得有些破旧的老屋,我特别想念外公,也想起有外公疼爱的童年。

  在莒溪小镇上,林、刘是两大姓。爷爷姓林,林姓多数住街头和街中;外公姓刘,刘姓大多数住在街尾,外公的老屋就位于镇上的街尾。我在老家长至七周岁才离开,是爸妈两个家族里同辈人中,唯一生于斯长于斯,并且对老家有着最完整记忆和最深厚情感的孩子。即便是这些年清明回老家上坟,还会有年长的乡人唤我小名,牵着我手,说我没变,和小时候一样。

  记忆里的莒溪是最美丽的,外公家是最温暖的,是我孩童时的天堂。那时候,爷爷奶奶在供销社上班,外婆好像是妇联主任,而外公则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外公的老屋边上有小竹林,后门是一大片长着稻谷、油菜花、紫云英的田野,再远处的堤坝外便是我和小伙伴们游泳戏水、捉鱼捕虾的小溪。屋后门不远处便是外公家的稻田。农忙时,外公和二舅插秧、播种、收割的午后,我跟随着给劳作的人送点心的小姨,唱着歌儿蹦跳穿梭于田埂间的场景还依稀记得。

  外公家有养猪、兔子、鸡鸭。偶尔我会吵着让小姨带我去割兔子吃的草,其实我是想去山上摘长在草丛里像极了草莓的名为覆盆子的果子(闽南语发音“结工”)。

  妈妈是外公最疼爱的长女,大舅从小书读得好,是兄弟姐妹中唯一靠读书离开寒门成为公家人的(现为高级工程师),因此结婚比同龄人会迟些。外公在世时,我和弟弟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和外孙。因此,外公是极其疼爱我姐弟俩的。每逢过节家里杀了鸡鸭兔,姐弟俩每人都能吃上一只大大的腿。每到冬天,养了一年的猪要杀了卖个好价钱的,那一天妈妈会起得很早去帮忙。清晨醒来,我会迫不急待地起床带上弟弟,沿着街中心的小水沟(渠)从街头走到街尾,步履特别轻盈,心情特别欢畅。因为知道外公会留些猪肚、猪肝、五花肉、猪蹄等最好的,给我和弟弟这两个“吃了往外走的外孙狗”吃。

  那时候,大我八岁的小姨常带着我出去玩,她喜欢让我为大家背唐诗宋词,还喜欢让我下腰跳舞。每每让外公知道,小姨会被外公骂得很惨,大致是万一不小心外甥女的腰折断了,你会害她一辈子的意思。幼小的我虽然知道自己的腰是不可能会断的,也同情小姨,但心里还是欢喜的,因为觉得在外公心里我最金贵。

  我七岁那年,爸妈带着弟弟去了外地呆了一年。我跟着奶奶生活。记得端午节后的一天,我得了风疹(荨麻疹),奶奶上班无法照顾我,所以去外公家养病。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可发起疹子的我盖上棉被还觉得冷,每日吃了药便开始昏睡,这样的状态持续了相当长的时日。每到傍晚,外公会背上洗了澡的我,到田地间、小溪傍散步,让我见见日光透透气。夕阳余晖下,微微有些驼的外公的脊背是那样宽厚,那时候的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觉得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了,外公也会把我当作他的宝。

  是八岁那年全家搬离莒溪的,但寒暑假还是会回去玩。上山捕蝉摘果,下溪捉鱼戏水,直到快开学了被晒得黑乎乎,我才肯回桥墩。夏日里狂奔至大汗淋漓后口是极渴的,但外公家的灶台上永远都会有红茶缸等着我,那冰凉的、甘甜的、味醇的红茶水至今都让我回味思念,是日后饮过的任何一种饮品都无法媲美和取代的。

  十岁那年,我离家去福州念书,四年级的我已经会给亲人写信。记得给外公外婆写的信里,我用了“含辛茹苦”的成语形容他们的辛劳。信是大舅念给不识字的外公听的,听说病榻上的外公逢人便说起我给他写信的事,夸我懂事。次年暑假我回家时,大人们告诉我外公在春天里走了,怕我太伤心所以瞒着。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经历与至亲死别的年幼的我,为此懵了好长好长时间。此后长大过程中,我常常会怨外公不等我长得足够大有能力尽了孝再离开,怨外公果真让我成了无法回报他的恩情,“吃了往外走”的“外孙狗”。庆幸的是,外公是常入我梦的亲人,梦境里,外公领着孩童的我去南山大桥乘凉、玩耍……

  与舅舅们相聚时,会说外公若还在,不知该有多高兴。也常听老家人说起外公时,说他人好,所以儿孙们都这般地好。是啊,外公少时家中极为贫苦,小他十五岁的外婆是家里抱来的童养媳,夫妻俩相濡以沫养育了五个子女。子女们都像外公一样正直善良,勤劳乐观,如今也都过上了寻常人家的好日子。看来家乡人说的“上辈人的积善会荫庇后人”的道理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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