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的隐私

　　谢周瑜

　　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故事，忘了是叫《皇帝长着驴耳朵》还是《长驴耳朵的皇帝》，说是一个皇帝长了一对驴耳朵，只好戴了一顶大帽子不让别人看到，但是当他理发的时候，却瞒不过理发师，于是他严令理发师必须要保守秘密。理发师战战兢兢，可是回家后却一直都想着“皇帝长着驴耳朵”，怎么也打消不了这个念头，越不想想越是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他没人诉说，十分烦恼，后来有人给他指点迷津，让他去对着树林里的树洞说出这个秘密。理发师马上跑到树林里，对着树洞大喊：“皇帝长着驴耳朵”，喊好之后，就用泥土把洞给堵上了，心里也畅快极了。

　　最近刚看了同事推荐的一个视频，关于苹果手机里的隐私定位服务。最近去了哪里，几点去，待了多少时间，几点回，单位在哪里，家庭地址在哪里，跟谁通过电话，用过什么程序，诸如此类，涉及私隐，在大数据时代，苹果全知晓。这是一个多么先进的时代，这就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时代。

　　把这两则合在一起，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隐私是一个奢侈品，没几个人用得起它，就连皇上也不例外。那则童话故事的结局是没过多久，树洞旁边又长了一株竹子，竹子长大了，一个放牛娃随便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吹，结果一吹就吹出了“皇帝长着驴耳朵”的声音。你看，秘密多少没有存在感。

　　去年，先是斯诺登曝出“棱镜门”事件，引起轩然大波，美国国家安全局的绝密电子监听计划赤裸裸地侵犯，如入无人之境。2013年6月6日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中称：美国国家安全局和联邦调查局可直接接入微软、谷歌、苹果、Facebook、雅虎等9家网络巨头的中心服务器，可以实时跟踪用户电邮、聊天记录、视频、音频、文件、照片等上网信息，全面监控特定目标及其联系人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说，倘若你被盯梢，在上网做任何事情，除了影子之外，还有双眼睛一直如影随形。活在监控之下，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也许我们暗自庆幸不是什么政府首脑，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该不用杞人忧天吧。

　　可是越来越多陌生的电话打进来，报出一些与你相符的信息，房产、评审、诈骗，五花八门；越来越多未名的邮件发过来，推介某些刊物和某种言论；越来越多的隐私被贩卖，越来越多的个人信息被披露，“大白于天下”是不是可以用到这个层面上？

　　去年冬天，我小姑妈慌里慌张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咨询我要不要报警，说有陌生人自称是银行的工作人员给她打电话，说有人用她的身份证办了信用卡，现在透支中，赶紧让她汇钱，不然要负法律责任。他甚至报出了我姑妈的家庭地址、姓名、年龄，还各种方法试探她的家庭成员情况，她一下子被吓懵了，傻傻地全盘托出，包括自己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哪里读大学，小儿子在哪里。所幸的是她的银行卡里没什么钱，骗子费了很大的口舌才发现我姑妈好几张卡里都没多少现金，依旧不死心，让她不要报警，偷偷地去我姑父那里转一些钱过来。我姑妈很忧虑，憋得内伤都出来了，就跟我姑父说了。我姑父一听，立马知道是骗局，才没让骗子的伎俩得逞。我诧异怎么这么明显的骗人的情节我姑妈怎么都会上当呢？我姑妈说，自己前段时间刚刚丢了身份证，很怕自己的身份证被人冒用，真的欠债不还呀。这样一想，也就解释通了，因为心里有疑问，加上环境一渲染，智商便极具下降，难免会被稀里糊涂中招。

　　几年前，我们买了车子，没几天，就有自称是车管所的人过来说有退税可以领；去年，我刚生了孩子，马上又有哪里的工作人员说可以领一笔生育报销费，还有云南寄来的邮包被海关扣住诸如此类的。你瞧，除了手机号码之外，他们的消息来得可是既准确又准时。

　　尽管这也不是我们的什么秘密，即便公布出来也没有多少太大的杀伤力，可是总是“心有戚戚”啊，知道得太多，不大好吧？个人隐私，都没有被保障的空间，不大好吧？

　　前不久万恶的数据时代，刚出了一个软件可以曝光开房记录，就有人卧轨自杀了，这，这不是草菅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