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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瀚将军及其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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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5年02月25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陈敬甫 整理

  苍南陈姓中有一人物被人们遗忘了,他就是抗战期间曾任国民党军政部兵役署中将主任及军事委员会高级参谋的陈瀚。

  据龙湖陈姓宗谱、《苍南县陈姓通览》、黄埔军校学员名录、陈瀚之妻宓氏信件等资料及离休老干部、88岁高龄的陈志水先生回忆,笔者整理了尘封的有关陈瀚将军的往事与家事。

  早年出山,期望从军救国民

  陈瀚,原名陈志浩,字浙潮,又名的泉,乳名陈志迺,生于1907年12月4日,1962年7月2日卒于台北。早年毕业于温州第十中学,后考入黄埔军校第三期,骑科毕业。原籍为今苍南县龙港镇平等社区希贤村,幼年随父陈有林从希贤迁居到平阳西门。少年丧父,家境贫寒。全家三口(母与弟)生计主要依靠母亲毛氏持蓝沿街叫卖针线,一天赚几毛钱勉强维持糊口。

  旧时农村,往往人到贫穷时就会想到去“问佛”,以卜求下半生的前途命运。陈瀚有一次到了平阳鳌江的荆溪山寺庙求佛,在“探梦”中梦到自己手拿到一只金边饭碗,便告知母亲,其母失望地说:“你这辈完了,肯定是个要饭的了”。但陈瀚不服,却说“我这是有金边的饭碗呀?肯定是个吉兆”。其母也只是勉强应付了几句,照样做自己沿街叫卖针线的活,靠这些微薄的收入供陈瀚读书。陈瀚因家寒而更加努力学习,在他十五六岁时,便考入黄埔军校。

  因勤奋好学,民国14年(1925),陈瀚18岁时就任国民党中央陆军第二师排长、后任连长及总司令参谋;民国15年(1926)任安比舰长;民国17年(1928)后任国民党中央陆军第九师营长、副团长;民国23年(1934)后任国民党南京党训班少将教育长及中央陆军第九十四师旅长暨第九师副师长。抗战期间任军政部兵役署中将主任及军事委员会高级参谋,民国35年(1946)调任浙东师管区司令部参谋长。

  陈瀚在大陆从军20多年,一心追求与期盼的是强国富民,热望为水深火热之中的贫民争取自由与平等。上黄埔军校,企求的是“挽救中国的危亡”。受此感召,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寻求真理、救国救民之路。

  因为自己长期生活在低层的贫困之中,深感富民愿望的迫切。而从军后看到的国家现状又令人感到寒心。1949年他被迫到台湾后,更觉无望,仍孤身一人,直至1962年病逝,遗憾终生。

 
  朱昊回忆录右下部分记载

  坚持正义,不徇私情重乡情

  正因为他是一个农村穷苦出身的人,所以对军政执法公不公,严不严相当敏感,特别是对当时国民党及军内的腐败行为十分痛恨。民国29年(1940)他出任浙闽两省兵役视察期间,对整治贪官污吏特别严格,每到一处就查办一处,在当时浙闽一带很有声望。有一次当到平阳县时,发现平阳县政府兵役科长吴某某在办理兵役中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经查实后,他闭门不见说客,决不徇私情,秉公执法,后对吴处四十军棍,并按军法从严惩办,当地人民闻讯,无不拍手称快。据说当时国民党平阳县长张韶舞也很怕他。

  陈瀚不徇私情,但重乡情。民国37年(1948),陈瀚族人陈正林(现苍南龙港陈良人,后在浙江绍兴中学教书)曾持其叔陈文波(陈瀚之叔)介绍信赴宁波找陈瀚谋职,他很热情接待,但叹息说:“现政局混乱,我已入军界,无从脱身”,劝说陈正林不要到军界任职,既流露出对国民党政局不满情绪,不计私情,又显示对乡亲的告实之心。1948年,陈志水先生在地政处工作时曾在金乡发土地证时途中遇到过陈瀚,那时他是浙东军管区参谋长,经人介绍,陈瀚很热情认了老乡,总想了解故乡情况。

  据留美著名心脏病专家、医学博士朱昊(温州永嘉人),在其回忆录《从美国护士短缺谈我家的行医与迁徒》一文中载:“1953年,我抽签抽到台北小南门的第一总医院做实习医师,准慰阶级,月薪才90元台币。这时,巧遇平阳人陈瀚将军,他是先父在温州十中的同学,也因他而认识国防医务所主任瑞安人胡建业将军······”可见在台时陈瀚对温州老乡之近情。

  陈瀚在任国民党南京党训班少将教育长期间,牢记中山先生礼义廉耻、以忠于国、为众服务等教诲,始终怀着公正、仁爱、忠勇和信义之心处事,在大陆就表露出对共产党的爱民之情深怀敬意。1949年到台湾后,经常公开宣扬大陆共产党政策优越的言论,因而长期受到当局的排挤。

 此照片为陈瀚妻宓友荷

  清贫处世,家妻苦中度余生

  陈瀚身为高级军官,却从没为自己敛财,他奉公守法,严以律已。在大陆时,他除薪金外,家无其他收入,家境仍然贫寒。其妻宓友荷,1912年生,杭州人,居住平阳西门二间矮小的旧平房,还是祖上留下的(陈志水先生曾去过他家)。陈瀚无子,去台后没给妻留下一点钱,其妻宓友荷留在大陆平阳,孤苦伶仃。

  陈瀚原先娶宓友荷之姐为妻,不久原妻亡故,再娶其妹宓友荷。陈瀚仅有一弟名志供,又娶宓友荷妹宓爱娟为妻(即兄弟二人娶姐妹二人为妻)。这位唯一的兄弟志供亡后,妻妹宓爱娟改嫁平阳西门一轮船老大(浙江湖州人)。陈志供有一子名敬辰,据农村习俗,敬辰作为陈瀚继子。

  陈瀚去台后,其妻宓友荷因无依无靠,先是随其妹到杭州,后于1971年再随其妹及侄到了湖州。因没有其他亲人,宓友荷只得投靠陈瀚侄敬辰(敬辰有一女名陈萍,在湖州电视台工作)。为减轻妹妹家的生活负担,前些年,宓友荷身体还基本能撑的时候,在湖州就长期代人当保姆带孩子赚点钱来维持生计。1994年7月侄儿敬辰因劳累过度,患了直肠癌,治疗多年无效,在湖州病亡,才57岁。敬辰妻无工作也长期患病,一家生活十分清苦。那时宓友荷已趟在床上三年多了,觉得侄儿敬辰很可怜,一天福都不曾享到就走了,她十分悲伤。后又转住到她妹家,生活全靠其妹家人照顾,幸亏她的继妹夫人很好,能在艰难中给予关照。1995年11月继妹夫去世。

  1994年,宓友荷年老,身体状况不好,长期起不了床,于是其妹帮助申请,当地民政部门才将其列为特困“五保”对象,每月发给110元生活补贴费。  

  一水之隔,分离孤守各一方 

  自1949年陈瀚到台湾后,家人再无他的一点信息。直至1988年,在台的原大陆同村人陈志朴先生回老家时说到陈瀚的情况。说陈瀚到台后,多次宣传大陆“三反五反”工作搞得很好,对台现状表现出十分不满,从此再不成家,不问政事,深受国民党当局的排挤与监视。陈瀚于1962年病逝,在台北由陈志朴负责料理后事,无亲人光顾,显得十分萧条。

  虽然我们现在已不再知道当年他们离别时有无“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的告别场面?或许那时根本就没有“挥手告别”目送“扬帆远航”的机会。但“人间离别尽堪哭,何况不知何日归”的心境是完全可想而知的。

  1949年,当200万国民党军政人员和民众,随着蒋介石从大陆到了台湾。此后的38年里,一道海峡,骨肉分离、亲情隔绝。“多少高堂明镜悲白发,多少妻子长年守空帏,多少儿女不知父生死,多少异乡客夜夜梦神州。”陈宓夫妻各自独身两相离正是其中典型一例。

  1996年,当宓友荷看到陈志朴寄来的陈瀚照片与信时,无光的双眸模糊了,她回信说“一晃有47年了,那时我们都很年轻,现在看到照片,有点认不出了,但模样还是有点的。”说到可领取抚恤金因办理公证无法取得有效证明材料时,她说“40多年的风风雨雨,我都熬过来了”“人也没有了,钱又有什么用?”从宓氏给陈志朴先生复信中可以感悟到这40多年“云山万里别,天地一身孤”的离别凄苦之情,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无限忧伤。

  1962年陈瀚逝世(55岁)时根本想不到40年后还能有回家重逢的日子。可以想象陈瀚在台13年孤身一人,别离家人,煎熬与绝望中度过日日夜夜的凄楚。也可以想象同样孤身在大陆的宓氏悠悠情思,望穿秋水,在“碧云日暮无书寄,寥落烟中一雁寒”的叹息中熬过了一万四千多天的不易。

  到了九十年代后,经多次打听才知陈瀚其妻尚在。陈志朴曾写信告诉其妻宓氏,说可以向台方领取抚恤金。1996年9月23日,已84岁的陈瀚妻宓友荷给陈志朴回信说:“办理抚恤金必须要公证,但我俩夫妻结婚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又加上抗战逃难,什么证明等文件都没有了,无子女,又无档案留存,口说无凭,看来这件事办起来有点困难”。

  虽然她们生活现状确实很需要有一笔钱,但因为“陈瀚抚恤金的事看来办起来不那么容易,若较麻烦,就不要办了。”这是宓氏的无奈心声。她最后说“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一言难尽,我们只想见见你们,想看到陈瀚骨灰回来,这是我们姐妹俩最大的心愿。盼望着你们早日归来。”这正是分隔两地的所有别离亲人的共同心愿。

  不知宓氏何时去世,而到人生最后的时日中,宓氏的心愿之一就是想看到陈瀚骨灰回大陆,但终无法如愿,竟成最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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