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荒芜的村庄都是故乡”——大垵影像户外诵读活动侧记





这是一个面向大海的村庄,在烟墩山的山坳中。山坳有溪流经过,土地肥沃,树木丛生,适合人类逐水而居的诗意生存。边耕边渔的村落是农耕时代的乌托邦,她为一支族姓安居乐业繁衍生息提供了足够的生存条件。由于是个垵,在土地是天的农耕时代它成为一个适合居住的村庄,还是因为只是一个垵,制约了他的发展和人们生产生活的便利,而最终成为一个寂寥的荒村。
记者 亚丁
大垵属于过去式,又是现在时。
2014年5月10日,大垵影像户外诵读活动在马站镇霞关社区大垵村如期举行,熙熙攘攘,有啤酒烧烤,有二胡音乐,有诗歌朗诵,有……他们实行的是一种AA制,但是活动十分成功。
该活动由摄影家金辉发起,已经筹备了几个月,现在终于成了,所有参与这个活动策划、筹备的人都呼出了一口长气。金辉,这个外表粗壮的男人显然有一颗细腻的心,据说,他在这个山凹里整整呆了前后五个多月,来去十七趟。例举这两个数字,是想说,做一件事,想做出一点成绩来,还真是非如此投入不可。金辉显然做到了,这一天,来自温州各地的文朋诗友约有120余人驱车来到大垵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这是一种号召力,但它显然并不仅仅是个人的魅力,而是一个没落乡村的影响,更多的可能是当代人心底的一种怀旧在作祟。
我们都知道,从古代的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型的一百多年间,乡村正在发生急剧变化。有数据表明,特别是近10年城镇化的加速,每天有近80-100个村庄在消失,马站镇霞关社区大垵村便是其中之一。
“大垵已经没人了。”一位当地老者这样说,字句里有一种唏嘘,却又很坦然,似乎这是一个必然。
据了解,这个村庄由肖、郭、林、黄、陈五姓人居住,肖姓居多。他们陆续在清康熙末年由福建迁徙至此,至今有三百多年。最鼎盛时期有一百多户七百多人,有近400亩的山地和一个渔业队。这里曾经驻过军队和办过镇中学,后来陆续撤军和中学搬迁,再则2005年遭超强台风“桑美”的正面袭击,致使大量房子倒塌,迫使整个村庄全部搬迁,现在整个村子无人居住,土地大片荒废,房屋废弃,整个村庄覆盖在藤蔓下,村子里的石头路杂草丛生,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荒村。
在昔日嬉闹的小山村里穿行,我们看不到脚印,却有一些身影,印在那些墙上,那条青石板路上,那个荡漾的古井里,我们意外地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了一个“肖”字,这个字其实是“萧”,现代人也许是懒,也许是其他原因,都写成“肖”,不管它,反正“肖”就是这个村庄的主姓,据说是百分之九十。
这是一个印记。姓氏和胎记是一个道理,它是一辈子,是几辈子,是繁衍生息,是代代相传……
大垵终究寂寥成了一个荒芜的垵,大垵终究荒芜成故乡。我想,与其让故乡堕落,宁可让故乡荒芜。一个被藤蔓覆盖而荒芜的故乡,她保留着纯正的故乡味道和离开时记忆的温度,透着记忆的芳香,那么的诱人,那么的陶醉,那么的绵长……
每个人的故乡都在荒芜,记忆长满杂草,总得用一种方式来清理,就像打扫一个堆满杂物的屋子。每一次拍摄她,我又将自己故乡的记忆擦拭一遍,以至于现在崭新如初。
一次又一次翻开藤蔓,走进村子的每一个荒芜的家,拍摄她,仿佛是走上一条通往幽暗的记忆旅程。大垵作品将作为在城镇化进程中已渐行渐远的故乡的样本,提供一个可供我们停顿下来触碰的故乡。
这与该诵读会的主题显然是贴切的。是的,“她震动了我,所有荒芜的村庄都是故乡,是的,故乡,有的消失在眼前,有的消失在心里,总之,她将消失在时间里。”一位与会诗人如是诵读。
诗人说
跟随着风、翅膀和季节迁徙,按照无人知晓的宇宙的旨意,各应天命,各自奔向自己最后的归宿。
■黄崇森 《深山砍柴》
在“故乡沦陷”这个事实前面,不管是在家或者离开,有着怀乡病的人们做出对抗和反应的方式是很不一样的。
■陈亦武《荒芜又一村》
我不习惯证明自己的力量/两眼欲穿/发现两行辛酸的诗句/我的村庄已退隐/拿什么留住我的乡愁/我凝视小板凳,喃喃自语:/这就是我的天荒地老
■王孝稽《村庄很小》
是的,我仍然看不清这个村庄/只有青石板,让我首先感到繁殖的力量/它们的门只朝着灵性打开
■友来《这些青石板》
因为整个村庄已经没有人居住,只有风在不息地吹刮着,从坍塌、颓圮的泥墙上吹过,从油漆斑驳的板壁间吹过,从寂静无声的村巷中吹过……
■缪立士《一个消逝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