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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而遥远的故乡——读《后进分子》

发布时间:2013年11月27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吴合众

普通的生命个体,原本就不如电影、小说里头生离死别那般壮怀激烈。平常人生,遇到个盛世华年,无非一个温饱终老,若是遇到大时代,只好成了时代里头的过河卒子,千百万那般沉浮着,一句血流漂杵,也就打发了。

读陈亦武先生的《后进分子》,有那么一个时候,我这么想着,感觉整个人生都灰败起来。不像何兆武《上学记》那般附丽在一个无比辉煌的西南联大上,不像齐邦媛《巨流河》那般偶尔能在时代里头力挽狂澜功败垂成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是平常的瓦舍人家,有过富足,有过困顿,都不痛不痒,说不说都无关宏旨,也就是一个时代的“后进分子”而已。但即使如此,陈亦武在这本书中展现的一个旧时代,一个旧时代里头的后进分子,依旧有着触动人心灵最深处的力量。

陈亦武先生记忆里的那个故乡,是我所熟悉的。生于斯,歌于斯,那“学校的食堂挨在这座平房的西首,与礼堂连成一个7字。”我似乎闭上眼睛,也能一步步走过去。那“榕树的皮肤也跟老小学那株不同,从树根开始,到树干,到树脂,嶙峋裸露着,虬曲蜿蜒着,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那树,我也曾几回仰望,在夏日的午后,同学少年坐于树荫中,那懒散的心情也还记得。甚至我还知道老小学那株有着怎样的褐色皮肤,那叶子一到秋冬,在风中簌簌落了一个操场的景致。即使是那些江南旧俗,时至今日,依稀还有着点滴的残留,仿佛是一阵骤雨过后,泥地里总也干不透的水渍一般。譬如球纱绕上乳牙猛一拉,“那乳牙就随那球纱被拉出来了。”然后扔到了屋顶。譬如花会仔,至今也还在节前年后的街道上热闹着,只是规模气势大不如前而已。藻溪太小了,他所生活过的土地,一寸寸还在脚下,那些流水古道,小桥老树,无非是换了更年轻的面庞去面对。但就在这种熟悉的气息里头,陈亦武若有若无地营造着无法言说的乡愁乡恋,一种属于他自己的心灵深处的故乡况味,原来游移在《雾村》和《梦系家山》的情愫,在这本书中终于更为清晰动人。

但亦武并不满足于此,依托着这样的精神家园,陈亦武着力的是那一代人的私密记忆。而这种熟悉故乡里头的陌生记忆,成了这本书最吸引人的所在。一个普通人,成长于那个大时代,什么都无法去改变,所能做的就是和这个时代合个影,颇有鲁迅所说的立此存照的况味。经历者当然不觉其可贵,时过境迁,那些零碎的记忆无非是个人午夜梦回,感慨时光流逝的缘由而已,但对每个没有经历过的读者而言,其价值是怎么估计都不为过的。毕竟,当各种思潮对过去的文革十年百般解读的时候,平常人家的过去,才是那个时代最为真实的底色。

记忆从课本开始,在《语文书》一篇中,亦武写道:“一连学了好几课万岁,字未识得几个,小脑瓜硬是塞满这样那样的万岁,可惜到头来还是没搞明白什么是万岁。”也写到教师,“这一年开始,学校的老师们一个个都变得收敛、拘谨,工作上缩手缩脚,顾虑重重。他们对学生不敢管理,不敢批评,更不敢任意处罚。”(《一九七三》)。很多字眼,都刻着那个时代深深的烙印,诸如“红小兵”、“军体课”、“三防教育”、“防空壕”……对今天的人们而言,读起来,就有些天宝旧事的况味了,但事实上,那遥远的逝去的时代的每个痕迹,曾经深刻地影响着这一代的中国人,无论其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覆巢之下无完卵。而这些,固然让人感受到泥沙俱下的恐慌,但在亦武的笔下,有意无意地给予调侃,或者建构在儿童视角之中,却有着一种滑稽感,崇高消解,时代的笑话就真实地记录在案,事隔经年,似乎就等待着你我会心的一次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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