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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小温失踪的第123天:梅花潭水落石出之后

发布时间:2013年10月25日 来源:温州网–温州都市报

4个月的时间,

在伤痛面前如此无力。

删得掉照片,

却删不了思念;

抵挡得住质疑和流言,

却抵挡不住找寻的执念。

当散落在溪水山涧的细节被一一发现,

被拾起的不止是破案的线索,

还有生命的尊严。

让孩子回家,让真相说话。

温州网讯 昨天,是苍南少年小温失踪第123天。这一百多天,对小温的父母来说,却是无法名状的失子之痛,无法预料的寻子坎坷,以及,无法散去的愧疚。10月20日,莒溪大峡谷梅花潭水落石出,虽然收获很小,只找到一颗疑似牙齿,但警方调查却进一步缩小了出事范围——出事点极有可能在梅花潭上游;找到的遗骨或许也能“说话”,为案情提供线索。

找到的遗骨或许能“说话”

小温失踪后,遗体一直没有被找到。搜寻人员说,在前期的大规模搜寻过程中,不但没找到一块遗骨,连一点气味也没闻到。

对此,温州医科大学解剖教研室的杨老师解释,一般来说,遗体在陆地上,三天内脂肪、肌肉等软组织便开始腐烂,并散发出气味。如果在水中,这个时间就要延迟至7天左右。莒溪大峡谷内地况复杂,一些地方比较空旷,搜寻人员未必接近小温出事点,气味自然很难闻到;要是遗体在水里,山涧水流大,闻到气味的可能性更小。

为什么小温的头骨会分开发现,而且发现得相对较早?

杨老师表示,正常人骨骼由206块骨头组成,分为头骨、躯干骨、四肢骨等。头骨与躯干只由脊椎相连,在软组织腐烂殆尽后,在水流等外力冲击作用下,头骨最容易脱落。而且,头骨呈球状,在水中具有一定浮力,可随水流到处漂浮。

头骨比较难损坏。小温头骨被分开发现,除了长时间在野外被风化变脆外,也有可能是随溪流到处漂浮,碰撞岩壁出现破损。当然,也不排除在出事时其颅骨出现骨折所致。

对于相继找到的其他一些骨头有可能属于小温的说法,杨老师说,这不足为怪,人身上的骨头之间都是由肌腱、韧带等软组织相连在一起的,肌腱、韧带等软组织腐烂后,骨头在顺势而下的水流冲击下,可能被冲散,被冲走。

遗体或遗骨都能“说话”,能帮助警方查清事实。

“如果找到的遗骨上有破损,比如划痕,经过鉴定后能证明是人为所为,那么此‘事件’就可以升级为‘案件’,进行立案侦查。”苍南警方有关人士称,这方面工作已经在进行。

该人士表示,与小温最后在一起的徐某对小温失踪一事所述,目前来说仅仅是单方面的说辞,尚无证据证明其真假。另外,根据目前调查及掌握的情况来看,也没有证据证明徐某存有作案动机。

抽水是调查程序中的一个步骤

自小温失踪后,参与大规模搜救的人员超过2000人次,在梅花潭抽水搜寻中,也有上百人次参与其中。当中,有不知名的民间救援队,也有热心的当地村民。小温爸爸说,他每次进峡谷,当地村民看到后都会自发地组织一支10来人规模的“护卫队”跟随进山。“他们的名字我一个也说不上,只要需要帮忙,他们都会赶来”。“大伙,辛苦了。除了感激,也只有感激了”。在梅花潭抽水作业结束后,对即将撤离的作业人员,小温的外公这样说。

对于这次梅花潭抽水,苍南县公安局有关负责人说,为调查一次事件,政府投入数万元费用,在人迹罕至的峡谷中作业,并在作业时关停上游两个电站,这在苍南公安史上也属“史无前例”。

“史无前例”,也引来了一些质疑声。有人说,为了一个在峡谷中可能意外失踪的孩子,进行这么一次抽水作业,有必要吗?警方是不是迫于压力才组织抽水的?

苍南县公安局有关负责人解释,虽然小温遭遇不测,目前仍是一个“事件”而非“案件”,但警方有必要,也有义务调查清楚小温因何遭遇不测。经过分析,梅花潭内有小温大件遗骸和随身物品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决定对梅花潭进行抽水。

“此次抽水作业,是对可能存在的线索进行排查,是调查的需要,是调查程序中的一个步骤。”虽然,最后在水潭中的收获很小,但至少排除了在水潭出事的可能,为下一步调查缩小了区域——出事点极有可能在梅花潭上游。

“进行抽水的决定,并非受外界影响,而是警方研究后决定的,非常有必要。一丝线索也要去排查,毕竟出事的是一条生命。”

苍南警方表示,通过种种迹象,基本上可以确认小温出事的地点位于梅花潭与大石头之间,范围缩小了,但具体位置仍要继续排查。小温身上的衣物至今下落不明,目前看来,要揭开真相,只能找到小温其他大件骸骨,或随身衣服才有可能。接下来要做的,主要是检测已找到的一些骨头,找出蛛丝马迹,另外在可能的范围内进一步搜寻。

据曾参与搜寻的一位资深驴友介绍,梅花潭与大石头之间起码有2个以上水潭,这些水潭比梅花潭小,但深度不可小觑,在这些水潭出事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另外,梅花潭与大石头之间一些地方异常凶险,专业驴友借用工具速降才能通行,一般人徒手无法下来,更何况一个14岁的孩子,这说明在凶险地段遭遇不测的可能性也极大。

手机屏幕上的儿子照片被偷偷删除

对小温的父母来说,4个多月时间里,悲伤没有被抹去。

小温妈妈异常清晰地记得与小温分开的每个昼夜,数着日子度过没有儿子相伴的分分秒秒。

对于儿子的意外,小温爸爸除了一开始的些许责怪,没有恨妻子。担心妻子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垮了身子,他将妻子手机屏幕上的儿子照片偷偷地删除了。

而小温妈妈的手机里还是保存着小温从出生到出事前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出事当天——6月23日。

出事那天后,她几乎每天都在翻看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一刻不见手机,就会发疯似地寻找。

也就在那天后,小温妈妈怕看到山,怕看到水,怕寂静的黑夜。这些都是小温遭遇不测时,所处环境中的各种“元素”。她恨那次探险,她恨这个峡谷。

不过,她更恨的,是自己。她说,是她带儿子进山的,却没有带他出去,“都是我的错”。

10月18日到20日,梅花潭抽水作业中,小温的爸爸妈妈是在残酷的煎熬中度过的——一开始期待尽早找到儿子的遗骸,尽早揭开失踪之谜;到后来,随着水潭水位一米一米地下降,这份期待也迅速转化为害怕,害怕看到那不忍的一幕。

水潭排干,但结果出乎意料,水落石出后,在潭底只找到一颗疑似牙齿。

“只想带你完整地回去,为什么就这么难?”在那一刻,小温妈妈忍不住撕心大喊。

小温的爸爸妈妈不甘心,10月20日当晚留宿峡谷,21日上午,在梅花潭上游300米范围内找到三块疑似骨头。他们说,应该是儿子的。

质疑声中他们选择了相互搀扶

小温一家三口人。母亲更多的扮演着“严父”的角色,父亲则是“慈母”,小温是他们手心里的宝。

在父母的眼中,小温淘气,不听话,有时会去欺负学校里的女同学。每次听到告状,母亲就让小温罚站,让他面壁思过。而父亲,往往会护着孩子。14岁的小温,小时候动过心脏搭桥手术,父亲为此格外疼爱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平日里根本不舍得打骂。

小温的爷爷、奶奶在小温出生当年相继辞世。而孩子的意外出事,让小温的爸爸顿感陷入了“上没有老,下没有小”的人生悲剧里。

“我若不勇敢,谁替我坚强!”这是小温父亲在微信上留下的个性签名,而微信上的照片就是此次抽水搜寻的梅花潭梅花桩。

在对梅花潭抽水作业的3天里,记者时常能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他搀扶着她进出峡谷,他为她夹菜喂饭,而她为他擦汗,为他递吃的……他是小温爸爸,她是小温妈妈。

天塌了,他们选择了坚强,也选择了相互搀扶。

在小温出事后,坊间关于小温父母关系的质疑声比较多。

但两人对此并不在意。他们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共同经历过患难,彼此信赖对方。一个十年还债的故事,可以看出这对夫妻风雨同舟的毅力与决心。小温妈妈说,十年前丈夫做生意亏了本,欠下了50万元的债务。

“当时我没想过离开他,而是一起来承担债务。”小温妈妈说,为了还掉债务,她和小温爸爸省吃俭用,终于用十年时间还清债务。

小温动心脏手术时,家里没钱,1万元的手术费还是从小温阿姨那借来的。好强的小温妈妈宁可自己多吃点苦,也要让小温的生活不输于别人。

“好不容易将债还清,日子好过了一些,孩子却出事了。”

出事后,小温妈妈躲在人群背后偷偷地哭泣,她的小妹一直陪着她度过最为艰难的时刻。“我们看到他们夫妻这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私下里多次劝说他们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孩子。”当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梅花潭聚光灯下时,担心两人的照片被流传出去影响到以后的生活,小妹给他们戴上帽子遮掩一下。“等小温的事情处理好,再考虑生个孩子。”小温爸爸坚决地说。对于再生孩子,小温妈妈沉默不语。而在小妹看来,小温父母再生一个孩子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随着时间的流逝,新生命的降生会让他们的悲伤减少一些。

小温事件时间表

6月23日中午,14岁的小温随母亲等7人,穿越莒溪大峡谷时失踪。失踪后第二天,小温的一只洞洞鞋在梅花潭被找到。

此后连续15个昼夜的大规模搜救,几乎将整个莒溪大峡谷翻了个底朝天,但小温似乎人间蒸发,是生是死,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7月8日,大规模搜寻宣告结束。

9月9日,一名平阳游客在莒溪峡谷景区入口处香炉潭里发现一根疑似小腿骨。

9月14日,当地村民发现被丢弃在沙滩上的疑似小腿骨。

9月28日,在梅花潭下游500米左右,徒步15分钟的石壁溪,游客发现一颗疑似头骨。

9月30日,在石壁溪下游400米左右,莒溪大峡谷一林场的工作人民又发现了一部分头骨。

10月5日,9月28日、30日发现的两部分头骨,经过警方DNA鉴定,确认为小温的。之后,9月14日发现的那段疑似小腿骨,也被警方初步认定是小温的。

记者 吴祖坚 黄云峰/文 王 诚/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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