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沪苍南籍民企跻身“准金融” 帮扶微小企业稳健发展
《解放日报》记者 李晔
苍南籍在沪的民营企业近期出现申办融资担保、小贷公司等准金融机构的现象，这是不久前成立的上海苍南商会会员企业在借助大上海办好实体同时出现的新年新气象。
自去年5月份开始筹备至9月26日上海苍南商会正式成立，秘书长林勇便发现了一特别现象：229家会员企业中，名称或业务范围含有“融资”、“担保”、“投资管理”等字眼的企业竟有近50家。对此，上海温州商会名誉会长、上海苍南商会会长刘际潘告诉记者，苍南籍在沪企业多以印刷、仪表等加工、制造业起家，近年来热衷染指金融，但在近期却大有想名正言顺做金融的势头，接连有多家刚刚拿到了上海非银行金融机构的经营许可证，更有至少十几家已经或准备向上海市金融办等相关部门提交申请报告，如此批量从实业进军“准金融”的现象，是温州在沪其他9个区(县)商会所没有的。
一窝蜂点“实”成“金”
20年前来沪以印名片起家的黄和潘，不久前（2011年11月）刚拿到商务部获准其设立融资租赁公司的批文，他的银恒融资有限公司新鲜入驻浦东国家开发银行大厦。
2000年初期，黄和潘是温州在沪商人中第一个免税购入海德堡印刷机，并初涉“融资租赁”概念，打听方知，国航上世纪80年代引进波音公司飞机、苍南人王均瑶创办的全国首家民营包机公司吉祥航空，均通过这种方式。简言之，若有企业欲购价值100万元的设备，可将该设备抵押到融资租赁公司名下，分若干年月付租金，相当于按揭贷款，以减少资金压力。对租赁公司而言，奉行的是“你租我才买，我买你必租，要想所有，租金付清”。2008年，上海出台融资租赁公司审批办法，黄和潘跃跃欲试，无奈彼时有心无力，“内资申请融资租赁公司，必须由银行业控股或具国有大中型企业背景，注册资本在3亿元以上。”
未料，在银根紧缩，中小企业频频呐喊融资难、融资贵的2011年，机会却翩然而至。“去年3月，上海市租赁协会的朋友透露，相关审批办法出现变通，内资或可以中外合资方式曲线设立融资租赁公司，注册资本1500万美元，由商务部审批，属招商引资项目。”黄和潘火速集结香港、温州、杭州共6名股东，凑齐1亿人民币，向商务部提交申请，8个月后即获批。“要不是上海为解中小企业资金饥渴而在金融政策上有所放松，我哪能这么短时间就等来执照？”眼下，银恒融资租赁开张3个月，已接到来自温州印刷和乐清、舟山造船企业共计1.5亿元业务。
也都是在去年底、今年初，苍南籍在沪企业扎堆“准金融”。上海恩恩企业集团董事长李日恩刚刚注资1200万元，在普陀区成立诚信典当行。他告诉记者，典当行利率虽与银行持平，但能收取贷款金额4%的综合服务费。开张不足3月，他的注册资金基本放罄，综合月息2.5分，客户中上海本地企业占了大多数，这个好头让李日恩的金融梦愈发宏伟，“我计划以上海为圆点，3年后赴外地设分号。”
黄和潘、李日恩等老乡的首战告捷，让计划于节后正式开张的上海聚龙融资担保公司大股东林上俊信心大增。林上俊是位于奉贤区的温龙集团董事长，他介绍，2年前，奉贤区南桥镇获得一个担保公司名额，当地力荐温龙当法人，并由南桥镇财政和其他3家企业参股。“当时申请担保公司非常热门，奉贤区共上报13个，其中许多法人因实力不够或有官司未了被筛了下来，温龙却过关斩将，成为3个‘幸存者’之一。”去年7月，林上俊拿到融资性担保机构经营许可证，立马让有银行工作经验的大儿子接棒“准金融”，并迅即聘请本地农业银行的信贷科长担任担保公司总经理。林上俊打听了奉贤当地一家经营5年、具国资背景的担保公司，年收益不低于2000万元，但总的坏账仅500万元，“这下我更有底气了。”林上俊说。
集体“弃暗投明”为哪般？
温州商人玩“钱生钱”并非新鲜事，但近期缘何出现集体性“弃暗投明”？一位在沪做票据印刷的杨姓苍南老板现身说法。他在杭州的一家钱庄已经营多年，收益虽高，但时常提心吊胆，“早在节前2个月，钱庄里的资金就只进不出，防的是挤兑风险。毕竟地下操作，缺乏法律保护”。杨曾多次试图说服秘书长将商会会费放在其钱庄以获高额利息，但秘书长告诉记者，“哪有这胆子，商会的钱要确保绝对安全。”所以眼下，杨也在积极申请担保和小贷公司，他直言，尤其是去年开始，上海的金融政策相对宽松，鼓励有实力的民企介入，“因此就该争取一下，谁愿老是没名分呢？”
除了名分，苍南老板还看中上海金融环境的规范及政策优势。李日恩说，与温州不同，上海法制较健全，股权、设备抵押及房产二三次抵押均可登记，且登记抵押具优先受偿权，这是很大一块保障。林上俊亦有同感，同样是做担保，老家温州的门槛是3000万，可抽资，上海1亿元“起步”，资金不能撤回来。从数量而言，温州仅乐清就有几十家担保公司，不少公司从银行融资后就做高利贷，形成恶性竞争。而上海对担保公司审批严格，截至去年9月，全市仅66家担保机构审批通过。“更重要的是，在上海做担保，客户都是银行介绍过来。不需要自己找。”他介绍，现在对于中小客户，银行大多通过担保公司担保后再放款，以降风险和成本，担保公司则收取1－3%的佣金，若出现坏账，抵押物兑现后先确保银行，由担保公司承担缺口，因此银行俨然将担保公司视为其编外把关部门，也正是由于这个“中间团队”的出面，就能使更多小微企业获得贷款。而上海的规范在于，银行给予担保公司1亿元的授信，就有对应的1亿元的客户。
而对于黄和潘而言，许多令他垂涎许久的创新型融资工具，也只有上海等少数城市在开展，这恰是上海的引力所在。譬如融资租赁，虽规定了利率只能在银行基准利率上浮50％，但其融资杠杆高达10倍，目前国内只在深圳、天津、上海三市试点。“一笔3年的单子，10％的利润，年化回报是3.3%，但正因为10倍杠杆，受益便可放大10倍。以黄和潘目前1亿元注册资本，即能撬动10亿规模的资金，“而且融资租赁的单子短则2年，长则8年，如果10亿元全部放完，便可两三年喝茶，不找客户照样赚钱。”最近，黄的银恒融资租赁还在跟沪上6家同行谈合作，大家同享“杠杆”，“做实业是做加法，做金融是做乘法，这是关键。”
跟风，是否有点悬？
苍南人之所以成为在沪金融领域一批跃跃欲试的好手，其实是有文化禀赋的。1984年，中国第一家私人钱庄“方兴钱庄”正是由苍南钱库镇人方培林创办，而目前正在深耕沪金田的上海的李日恩1993年也曾创办全国首批农村合作基金会，1999年成立全国首家纯民资的中小企业担保公司。榜样面前，苍南籍在沪企业申领准金融牌照的热情高涨，为此在1个月前，由商会出面专门邀请上海市金融办社会金融处相关人士介绍上海金融形势及政策，商会通知了40家企业，到会居然有84家。然而一丝隐忧浮上秘书长林勇的心头——跟风是苍南人最擅长，盲目跟进会否栽跟头？
目前在上海做股权投资的林苏华保持头脑清醒，她告诉记者，其家族企业30余年来，相继开创了印刷机、印前制版和无纺布三个苍南之先，但每次“第一”均被大量模仿，其中印前制版的价格在10年内，由每平米六毛跌至一毛二，最终无利可图。所以这回，林决定暂时旁观。
上海市金融办相关负责人说，正在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上海，融资需求巨大，上海35万户中小企业，融资满足率低于10%，这对民资涉水金融是巨大诱惑。截至去年9月底，上海有66家担保机构审批通过，资本规模130亿元，已为5000户中小企业担保了500亿元以上规模，而前年的规模是300亿元，证明增长迅猛。
不过，这位负责人提醒，目前“准金融”队伍建设比较薄弱，大多机构高管聘用基本来自商业银行或企业财务，长期体制内开展业务的“老把势”拿来开展创新型的民间“准金融”未必适用。他说：“曾经一担保公司聘请了某银行退休行长，最后做出来的业务流程、风险控制的要求都是银行的翻版，甚至业务流程审批材料达23页之多。银行多从事非中小企业业务，现在审批的对象都是过去他所否决的对象，效果可想而知。”又如依据企业财务状况作信贷决策。小企业波动大，去年没盈利，今年产品一市场化，就可能爆发性增长。也有小企业发展很好，但因市场单一，一场欧债危机就趴下了。再加上小企业财务本身不规范，根据往年的财务情况来判断未来，准确性就很有限。中小企业的特征是短、小、平、急，风险特征和风险控制模式完全不同。
据介绍，对于担保、融资租赁等“准金融”，由于具有高杠杆率和高风险，决定了对它们审批严格，大量发放“牌照”是不可能的。例如担保公司，就要经过包括金融办、工商局、发改委、经信委等14家部门联审，整个流程至少一年。“审批过程中，考察法人单位是否有强大的实业、固定资产和诚信记录等是重要因素，自然人和贸易企业基本没戏。另外，对于风险拨备、关联交易等有严格要求，譬如担保公司要按照当年担保费收入的50％提取准备金，按当年担保余额的1%提取赔偿准备金，对于许多发起人而言，要做好一至两年无法盈利的思想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