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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历史细节的文化DNA

发布时间:2011年12月01日 来源:温州都市报
 

冰冷的石头,因为先人的铭文刻字而留下深刻的岁月印记,显示了一个区域发展变化的轨迹;

冰冷的石头,因为先人的铭文刻字而承载丰富的历史信息,填补了特定时段人际世俗的空白;

冰冷的石头,因为先人的铭文刻字而蕴育厚重的人文积淀,见证了诸多可以追溯传承的精彩……

上周,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苍南金石志》一书,在苍南县图书馆举行首发仪式。该县文物工作者在此前历时一年有余的“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实地调查辖域内村口田头、海岛山涧等分布的历史遗存,进而将发现的金石质文献进行整理、编纂、点校而成这册约27万字的志书,前后又是一年有余。

于是,这些原本地处荒山野外沉默无语的冰冷石头,成了一个个可以解读历史细节的文化DNA。本期《地理》,我们采撷其中几个篇章,尝试解析远去岁月里的些许精彩……

一、古泥山的真柑

时下,市区三垟的瓯柑,已陆续上市了。已故作家琦君笔下那曾经引发多少乡思的“橘子红了”之盛景,如今依旧撩拨大家的心思。当然,今天的三垟人,还是能在那一片火红之中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但是,对于今天的苍南宜山人家来说,此景此情,只能靠回忆了,甚至连回忆都恐怕是一种奢侈!因为,这一切,已成文字组合,写在了册页之上。

泥山,即今天宜山的古称。据《真柑别墅记》一文的记述,当年泥山,不过是平阳一孤屿,地不广,方圆才里许,“无连冈阴壑,非有风气之浸淫”,特殊地理环境,使得每当泥山柑成熟之季,在二三里外都不难闻到柑橘散发的香味。

泥山“所产甘(柑)其大六七寸,皮薄而味珍;永不黏瓣,食不留滓;一颗之核才二三,间有全无者。”这个特别之处,使得泥山柑的名气很大——“赵宋时,实名天下”。宋时温州知州韩彦直在任上写有《橘录》,称:“甘(柑)有八种,乳甘第一。乳甘者,真甘也。”据韩彦直的说法,尽管那时温州多种甘(柑),“惟泥山为杰出。”

这样的评价,不知有无溢美之嫌。但王十朋《咏柑诗》有这样一句,“根向横阳觅,泥寻斥卤担”,他的自注称“温柑,以平阳县泥山为最”。此外,同时代的陈傅良、叶适等人文集中,也均提及泥山之柑。更有意思的是,苏东坡还在《黄甘陆吉传》中这样打趣隐于泥山的黄柑,称“楚王封之为温尹平阳侯”。

到了清晚期,泥山改名了,叫“仪山”,泥山种柑业也几近失传,据称连当时本地志书都未顾及泥山柑。有人叹道,大概是因为长久不知此柑为平阳产吧。一种失落的情绪,弥漫于字里行间。俗言,地以人传,物以人著。可泥山真柑,如果不是借《真柑别墅记》中的些许记载,其身世怕是也成了一本糊涂账……

从地理角度来讲,新编《苍南县志》认为,北宋时期苍南的地貌已发育成熟。可是,时在宋朝的泥山,还是一片“孤屿”,它又是何时成了陆地呢?类似的,还有同在苍南的赤溪五硐桥,始建于宋咸淳三年(1267),如今却置身于一片稻田之中。

二、卫所里的军婚

明朝时期沿海一带风云叱咤、刀光剑影的抗倭斗争,早已随着时代而折戟沉沙,随风远去了鼓角铮鸣。当这些抗倭遗迹以垂老沧桑之态,依旧守在原地,任由后人冠以各种理由前往瞻仰、纪念,或为学者研究当年剑拔弩张、刀枪相向的立体标本。当然,更多的还是以军事或政治为主要层面进入人们的视野。

然而,当年卫所里的将士,又是如何在紧张的战争生活之余演绎他们的儿女情长呢?

志书中录入的《王母太宜人史氏墓志铭》一文,提及了当年金乡卫壮士千户所军官王瑞一家诸兄弟姐妹及其儿女们的婚配情况。

王瑞兄弟仨,一个妹妹。长兄王璘袭祖父职,娶蒲岐所镇抚刘隆女,生有三子:镒、铨、钺。镒见任千户,娶金乡卫指挥高源妹。铨娶指挥陈春妹。钺娶蒲门所千户周权妹。五个女儿分别嫁给了指挥戴晟男宁、千户耿奎、周权、指挥吴宁、高源弟洪。二哥王珍,娶壮士所百户刘清女,生有三子:钟、镛、钲。钟娶蒲门所百户赵寿女,镛娶寿官吴均海孙女,钲娶老人陈贵明女;一女儿嫁给百户李宁。

老三王瑞,娶金乡卫调漳州指挥李明妹。生二男:曰镇,曰钢。镇娶金乡卫镇抚刘玺女,钢娶壮士所千户刘瑛女;三个女儿,分别与指挥张涌、壮士所镇抚苪智、百户朱勇通婚。

此志主编杨思好认为,排除“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从中可以研究明代军户制度与抗倭军官家庭之间的联姻关系、“上阵父子兵”的军队传统,也可以从中看到当年这一场长久战争的残酷性。

而为此王母太宜人史氏的墓志铭书丹的,则是一位叫赵式的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明弘治(1488至1505)中为中书舍人,迁大理寺正。书法上工行、篆、隶等体;而他所画的芙蓉、松、菊、竹、兔之类作品,种种清绝,“远近购请无虚日”。赵式又是如何与武官出身的王瑞有了笔缘呢?

三、“无字碑”的张琴

成就盛唐伟业的武则天,将她的一生是非功过浓缩成一方无字之碑,任由后人评说。明季温州郡守何文渊,在离任后于栝苍“留山驿”婉拒永嘉县丞送来的盘缠。他的“却金”之举,为自己塑造了“见利而不动”的廉吏形象,更为后人所称颂——“行囊不载温州物,惟有民情满腹中”。

能将上述二者合而为一,在温州的土地上,可能也就数清朝时期担任福建台湾镇总兵张琴了!

这位在任上以身殉国的将军,被时人称为“履盛不加,处膏自洁,金棺既掩,宦橐无余”。殉国后的他,在得到生前同官的赙(音付,拿钱财帮助别人办理丧事)赠后,才使得儿辈有能力将之扶榇南还。返乡后,“武惠行箧,但有图书;新息归装,无非薏苡。”

志书编者在文末注称,据霞关南坪张氏族人述,不知何因,其神道碑的文字来不及勒刻,据称只留下一方空白的大碑石和一龟形碑座。考虑此为特例,将此公的神道碑文编入此志。

张的人生,与武、何二人相比较,不知是否为历史的巧合!

四、弃举业的金东

近日报载,新一轮国家公务员考试,共有97万人参加,录取比例为53:1。可见竞争态势的白日化。由此带来的防作弊手段,想必也是先进甚至“武装”到极点了。这些年来,类似的报道,并不鲜见于报端。

而在这册志书中,收录有一篇相关的碑文,说的是清朝时期蒲门一位叫金东的仕子,在应“童子试”时,不满“遇搜检严”,即拂卷而出,毅然罢考。可以想象,那一刻,金东仰天大笑出考场的神态,一定酷极了。他认为,“朝廷以盗贼待士子”,情何以堪!自是遂不赴试。

自少颖异有大志的金公,如此坦荡率性地对待举子业,与如今学界不断曝出的作弊门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收入志书的碑文称,金东在福建待了三十年,往来于台湾、澎湖等地,熟识其地势之利弊。他所著《行幐存牍》二册中有《治台》一书,“虑远思深,言皆切中,确有见地。”比如:改良蚕桑,行种牛痘,沿海创办联甲,内山设立军屯等策略,皆有关于国计民生之大策。但遗憾的是,罕有人知之,或对他的策略置之而不行,或行矣而未竟!浮沉下位的他,拍遍栏杆,无人会,登临意!

从金东往来台、澎而著《治台》一书,我们想到“民国时期西北拓荒第一人”——林竞。

毕业于日本东京政法大学的林竞,系苍南霞关人。民国时期曾任青海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他著有《西北丛编》、《新疆纪略》等书。特别是《西北丛编》,是今人了解那个时代西部地区一份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也是历史考证的第一手资料。此书内容丰富,涉及历史、政治、军事、文教、旅游等诸多方面。

出生浙南边陲的此二公,却对国家一南一北边境之地的经济建设、社会发展等,倾注了自己的心血与功绩。难堪的是这一片丹心,竟然惊人一致地遭遇冷处理!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必然?

结语:

限于篇幅,无法详细介绍此志所收录的199方(篇)各类碑刻的全部内容。

不过,有些也曾在此前略有涉及。比如著名的《朱曼妻地莂》(莂,音别,意为合同),它是在全国已出土并可确考的27件魏晋南北朝买地券中的一件。据考证,朱曼为吴国孙休朱夫人之戚属,吴国贵族朱据之孙,更是晋代来往或流寓于今天苍南辖域达官贵人中第一个可考身份之人。因此说此地莂是苍南地区有记录的最早移民之见证,并不为过。比如元代的《选真寺记》碑,是摩尼教在特定时段特定地域发展轨迹的见证。而《小渔野杨府行宫记碑》记载明朝抗倭将军出师前的祭祀仪礼,为今天的人们了解昔日社会民俗、宗教乃至军队规矩等提供信息渠道。

《故建安书院山长陈公墓志铭》,由元代进士陈高书丹。这是目前苍南乃至温州所能见到的唯一一件陈高书法作品。刻立于清光绪年间的《金镇文成碑记》,让我们见识了昔日金乡城内“众人捐钱,集资生息,以作为文士乡试、会试之旅费”的抱团助学之举。

而落款人为“赐进士出身翰林庶吉士愚弟孙锵鸣”的碑刻铭文,入志件数不少,如“贡元萧桂芬墓偈”、“球山摩崖题字”、 珠梅岭路亭内的“荫樾阴棠”匾额、《颍川桥碑记》等。是什么原因让孙锵鸣在当年的这块土地上屡屡挥毫呢?

金石材质,固然冰冷,更不会说话。但因为注入了人类活动的内涵而有了生命力。于是,这些涉及苍南地区有史以来政治、经济、历史、地理、军事、文教、农林渔牧、宗教信俗等诸多方面的碑刻铭文,不妨视为对大历史的细节补充,也不妨视为一个特定地域的人文积淀,甚至也可以是一个社会发展历程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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